“不是說過走路別用跑的?”比起摔碎一甕李子酒,他更擔心她跌傷,“還有,我糾正幾次了,還叫少爺?”
自那日雙雙互表心意後,他便要她改掉少爺的稱謂,直接喚他的名,她卻始終改不過來。
“直接喚少爺的名諱頗不自在,還是叫少爺順口。”她笑道。
其實她真正想改喚的稱謂是“相公”,可她不敢大膽說出內心的渴望。
近日皇老爺開始催問起他倆的婚事,皇少風並不心急,她也不敢提問。
“這一甕我倆來分享,另一甕就留給爹孃享用。”她仰高臉蛋望他,雙頰嫣紅,笑靨甜甜。
“好,那今日就來玩行酒令,一同暢飲一番。”他欣喜提議,鬆開環在她腰際的手臂,走往格櫃取出兩隻酒杯,放置書案。
“行酒令怎麼玩?”她捧著酒甕走至書案,將酒甕放置案上,從袖懷取出酒杓。
“以詩為題,只要詩詞中與酒有關的字眼便行。”他道出遊戲條件。
“那不公平,一錢肯定輸的。”她噘起唇瓣抗議不公,她怎可能與才高八斗的他比詩。
“我沒要考你即興作詩,只要道出古人吟過的詩句即可,你不是讀了不少詩詞?”他笑望她。
他教她讀書期間,她常要他教些簡單的詩詞、對聯,也因此《三字經》這冊書至今尚未讀完。
“為了不讓人說夫子欺負學生,我準你翻書查,但一次不可超過一刻時間,否則便算輸。”他比比三面書櫃,其中古今詩詞書冊不在少數,她若沒點概念,也無法三兩下翻出與酒相關的詩來。
“行,一錢接受。”她點點頭興致高昂。
她坐在案前掀開酒封,一陣濃郁酸甜的酒香漫出,令她垂涎。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馬上番出腦中記憶,她大聲吟出,拿起酒杓舀一杓李子酒入杯中,“一錢贏第一回,先試嚐了。”
她舉杯急要品嚐自己釀的酒。
“且慢。”皇少風伸手攔住她,“所謂行酒令,是對不上的人才罰酒、吃酒。”
“第一回我跳過不接了,讓你贏。”他搶過她手中酒杯湊進鼻前嗅聞,張口搶先品嚐她的酒釀。
毛一錢怔愣,只見他一飲而盡,薄唇揚起滿足笑意。
“好酒!”她釀的李子酒,比他想像的還甜美順口。
“嗄?怎麼這樣?那第二回合,一錢自動認輸。”她不甘心,拿起酒杓忙再舀一杓入杯中。
怕又被搶,她端起酒杯,仰頭大口飲下。
“哇……好喝!這次釀得很成功!”她滿意地點頭。
前一刻她像糖果被搶的孩子,小臉氣呼呼,下一瞬立即露出滿足笑靨,令他莞爾。
“兩人皆自動認輸,還怎麼玩行酒令?要不改一下,對得上的,飲半杯,對不上的,就乾瞪眼一回。”他噙著笑,改變遊戲規則。
“成!一錢不用翻書,還能再想出跟酒有關的詩。”她動手舀酒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她小臉很得意,端起酒杯再次飲下。
幸而她背過幾首李白的詩,全跟酒有關哩!
“那我也來一首李白詩句——‘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皇少風輕鬆道。
“等等,你不能跟我搶李白。”毛一錢咩嘴抗議,她記得的詩人沒幾位。
“好,李白讓給你,換杜甫行嗎?”皇少風笑笑,輕言讓步。
“不行,杜甫的詩我也背了幾首與酒有關的,你不能跟我搶。”她再次捍衛自己認識的廖少詩人。
“好,杜甫也讓你,不吟唐詩,我換宋詞,換辛棄疾可以嗎?”他笑她此刻十足孩子樣,更令他愛憐與包容。
“辛什麼疾?一錢還不認識,給你說吧!”他不跟她搶她熟悉的詩人,她頓覺鬆口氣,已為他舀起酒來。
他笑吟吟接過酒杯道:“醉裡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功夫。”
隨後舉杯,再次一飲而盡。
兩人一來一往歡樂笑語,一杯接一杯開懷暢飲,直到酒甕見底,酒氣盈滿一室,他與她皆雙雙迷醉。
毛一錢嫣紅的頰畔比李子還透紅,眼色迷濛,不斷傻笑,確實醉了。
皇少風僅是微醺,卻因她嬌笑醉態更為醺然。
她喊熱,逕自脫去棉襖背心,拉扯外袍領口,他見狀黑眸一黯,胸口泛熱。
“哎呀!沒……沒酒了……呃!”毛一錢打個酒嗝,笑呵呵晃晃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