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就要去扒他前襟。殷時寧一個沒練過武的人,還是個病號,力氣哪有他大?衣裳很快被扒了開來,露出光潔的面板。
他今日穿著張大娘新裁的衣裳,布料是深灰色的,襯得那身皮囊格外的白,幾近晃眼。
阿理一向眼疾手快,此時非本意地將殷時寧上下看了個精光,像是突然被灼到,瞬間鬆開手:“……算了,還是你自己來吧。”
殷時寧:“???”
他說了半天不願,臉都臊紅了,阿理也不聽,這會兒既然將他看光了,居然不肯幫忙了???
……什麼人啊!
阿理已經背身走到了屋門口。
殷時寧“喂”了兩聲,見人不搭理自己,只好脫掉衣衫,慢吞吞地爬進浴桶裡。
就感覺血虧。
·
身後持續傳來水聲,少年的動作彷彿能透過水聲傳達。
阿理一直揹著身,直到殷時寧洗完澡才轉過來,給他拿了身乾淨的衣裳,等人穿好,才將人抱回床上。
往常他倆也沒避過嫌。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不過很快,殷時寧就無暇探究阿理的不對勁了,又或者說,這點不對勁在他看來變得合情合理起來。
因為沒出兩天,殷時寧燒退了,人也有了精神,很快就發現阿理的身體似乎好了起來。
阿理身上猙獰可怖的疤痕在幾天內癒合、消退,只剩下淺淺的印子,氣色也比剛救起時好了不少,都說武者的癒合能力很強,但直到此時,殷時寧才算真正見識到。他記得很清楚,先前阿理身上甚至有幾道傷口深可見骨。
“那你想起自己的名字沒?”殷時寧問他。
阿理搖了搖頭:“不過,似乎想起自己修習的武學了。”
“是嗎?”殷時寧有些好奇起來,“那你打套拳給我看看?”
阿理睨他一眼:“你把我當猴?”
“……哪有,不願意打就算了。”殷時寧搖搖頭,去了隔壁院子。
前些天,他長期理藥的地方長出了幾株秧苗,看葉子的形狀很像是他當時暫時扔在那裡的某種的藥材。他好奇這株究竟是不是草藥,這幾天都在澆水。
澆完水,他到廚房做早飯。
這天是梁老頭的“大診日”,這是藥鋪的規矩,看診分為“大診”和“小診”,大診日一月一次,無需診金,只收藥錢,若是一下子開不起藥,等過陣子湊夠了銀錢再來也行,總之對窮人很友好。因此到了大診日,來藥鋪的病人總是特別多。
既然都要看這麼多病人了,哪怕再不喜歡阿理跟著,梁老頭也要將殷時寧帶下山,一是為了多個人手,二是為了教這個徒弟看診。
他今天做的是韭菜盒子,韭菜生得快,一割一茬,家裡又有不少麵粉,做這東西方便快捷,近日殷時寧常做。
做得多了,速度也快,很快就做好了三人份,找了個盒子裝著,打了個小包袱,才去叫梁老頭起床。
半個時辰後,兩人坐上嬌嬌拉的豬車下山。
即便梁老頭不願讓阿理上車,他也總有辦法跟上,因而兩人出門的時候並不帶著他。
木車一路顛簸著下了山,拐進藥鋪。
殷時寧一向要到藥鋪關門才肯下車,梁老頭總笑他活像個大家閨秀。
但只有殷時寧自己才知道,他是為了躲殷家人。
殷葉染上山半個多月了,山上毫無動靜。
許多秘境中的時間和外界的流速並不一致,殷時寧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出來,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出來,總之多提防點沒錯。
他在藥鋪後院穿好工作時用的白色小褂,淨手,並以布巾覆面,這才規規矩矩地跟在梁老頭身後進了堂屋。
醫院是個特別有意思的地方,殷時寧一向這麼覺得。人能在醫院裡看見生命的愛恨,看見生活的無常,“大診日”過來的多是平時看不起病的窮人,這些人手腳關節處多有操勞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