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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話了,連一個眼神的交流都沒有。

怎麼看上去氣氛不太對頭?我不由眨了眨眼睛,這種淡漠而疏離的感覺完全不是一對甜蜜戀人所應該有的。難道,即使是方定主動前來,兩人還是沒有辦法冰釋前嫌麼?

如此這般暗自忖度著一時入了神,我絲毫沒有提防方定走著走著,竟然會忽而轉身一把勾住董一傑的脖子,然後迅速吻上了他的唇。

底下的情況實在堪稱瞬息萬變,我還沒來得及臉熱,董一傑已經像觸電一樣在最短的時間裡將方定的手猛地拉下來然後將他一把推開。

方定措不及防,被推得往後踉蹌了好幾步,兩人間驟然拉開的那點距離清清楚楚地橫亙在中間,涇渭分明得比什麼語言都還要來得諷刺,連我這個旁觀者都忍不住替他們打從心底裡覺得難堪。

董方二人更是就這樣僵硬地站著相顧無言,空氣中瀰漫著躁動不安的氣息,然而院子裡除了沈默還是沈默。時間凝固後下墜,沈重得讓人恨不能逃離,卻動彈不得。

首先打破僵局的還是董一傑,他勉強開口道:“方定,你別這樣……”衝口而出六個字後他卻只嘖了一聲又閉上了嘴,看起來極為煩躁地伸手鬆了一下衣領。

對面的方定扯扯嘴角,嘴唇開合了幾下,卻到底什麼話也沒說出來。突然,他有些神經質地猛然一低頭拿手推推眼鏡,等再次抬起頭來時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語氣也很平靜:“那我先走了。”

“嗯。”董一傑朝方定點點頭,再次把雙手插進褲兜裡。

結果方定果真就這麼一個人走了,董一傑在院子裡略站了站,也轉身關門進屋去了。前院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就好像剛才的一切全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於是從頭到尾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我唯有愕然地站在二樓陽臺,望著歸於沈寂的院子,暗自唏噓。

過了一會兒我打算溜下樓去找水喝,誰知走到樓梯口才發現那個剛剛才跟心上人決裂的男人正端著杯紅酒無精打采地歪在客廳沙發上,一張硬朗的臉板起來,使他的表情看起來更是嚴肅得嚇人。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下意識地刨了刨爪子,猶豫著到底要不要下去。

沒想到這麼輕微的聲音都能驚動那個正在凝神沈思的人,董一傑抬眼看到是我,將手裡的酒杯往茶几上一放然後啪啪地拍了兩下手掌,衝我道:“毛毛蟲,到我這裡來。”

這時候想跑也已經來不及了,我只有忐忑地遵命下樓去站到董一傑跟前,垂頭不肯看向他。

容不得我逃避,董一傑伸手強硬地把我的臉扳正來直接捕捉到我畏畏縮縮的視線,在強迫我和他對視了一小會兒之後,董一傑突然輕嘆出一口氣,而後將我結結實實地抱到沙發上摟進懷裡。

“你怕我?”不輕不重地捏捏我後頸,董一傑低頭問道。雖然是在詢問,語氣卻十分肯定。

知道我沒法回答,他改握住我兩隻耳朵親暱地輕輕揉搓著自顧自往下說去:“毛毛蟲我跟你說,你不用怕我,其實我是個很失敗的人,忙活了半輩子到現在一把年紀反而不確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了。”

我吭哧吭哧地張嘴喘著氣,惴惴抬眼瞅向董一傑,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然而董一傑並沒有再看我,他長嘆一聲,靠向沙發靠背略顯茫然地望著前方,只是將我抱得更緊一些:“其實早在大學時我就看穿方定那不甘人後的個性了,所以哪怕是累死累活,忽略了別的所有也一門心思只想幹出番成績讓他瞧瞧。現在想來,這幾年那麼拼命也不知到底圖什麼?事業經營得再好,也不等於生活的全部,更不代表可以贏得愛情。”

“方定從美國回來時我確實高興得不知怎麼是好,但是……怎麼說呢?似乎我念念不忘的只是當年的那個他?”董一傑的大手在我脊柱上來回撫摸著,澀澀地一勾嘴角,“也罷,總算是前半輩子最大的心願已了,痛過之後也就那麼一回事。只是剛才看著方定我才忽然察覺到,其實我根本沒有以前自以為的那麼愛他,不然我為什麼完全沒有辦法包容他的……那些陰暗面。毛毛蟲你一定不懂這種感覺有多荒謬,曾經深信不疑的東西全都在動搖,好像一夜之間就什麼都不對了……”

懂,怎麼不懂,再沒人能比我更懂了。乖順地趴在董一傑腿上,我且喜且悲著。

喜的是董一傑解脫也似的變化,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始料未及的結局。他果然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呢,可以將那些破碎的夢想幹脆利落地掃到一邊,輕易割捨了去,我曾有過的些微擔憂終於可以徹底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