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妙靈的話句句如把凌厲的小箭,一支支嗖嗖得刺向她,直刺得她渾身都血肉模糊,站立不直起來。
“媽!”
樸書恒大聲叫著,阻斷了趙妙靈惡毒的話,望向一邊的清淺,她本就白皙的臉頰此刻在燈光下更是白得近乎透明。
而她只是面無表情筆直得站在那裡,看不出一點點的喜怒哀樂。
只是在聽到樸書恆的那一聲聲音之後,她想甩開他繼續往外走,他卻死命攥緊了。
她感覺到他手下的力量,就如那一次,他向她表白,被拒絕,他死命抓著她,不讓她走。
他說:清淺,如果我哪裡做錯了,我哪裡做得不好,你就跟我說,我會改,可是求你不要離開我,你離開了,我怕再也找不回你了。
只是,不是他做錯了,是她做錯了,錯得離譜,改也改不回來。
“書恆,放手……”
她輕聲說道,如同那一夜一樣,只是那一夜,她滿臉的淚水,止也止不住,而如今,她卻沒有一滴淚。
“樸書恆,你是沒有聽懂我的話嗎?這麼多年來,我什麼都依了你,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
趙妙靈站在那裡,看著樸書恆依然不肯鬆手,不禁滿臉的憤怒。
而清淺還沒有掙脫他,就感覺到從後而來的強大的衝力,一下子將樸書恆拉著她的手分開,並拖著她跌跌撞撞向外而去。
☆、侮辱3
身後,傳來略微焦急帶著慍怒的聲音:“皇楓!你做什麼?”
他卻只是拖著她,大踏步走到車邊,將她一把塞入車裡,然後啟動車子,疾馳而去。
樸書恆擔憂地看著他們的背影,薄姬想要追,又徒然穩住腳步,露出勝利的笑,沈清淺既然有了孩子,那她絕不可能是她的威脅。
葉皇楓是什麼身份,一個有孩子的女人又怎麼配得上他。
車子在街道上馳騁著,嫻熟得避開前面的車輛,從車流中靈巧得擠過去。
而她似乎還沒有對這一切反應過來,只是默然得坐在那裡,另一手覆在剛才被人緊緊攥著的手腕上,臉上仍然是那副表情。
車子很快轉出市中心,到了海邊。
綿軟的沙灘上,因為車速過快,剎車過猛,而軋出一條長長的弧線,猶如將人的心裡磨出一條傷痕,一下子像是痛得清醒了。
車子才停穩,清淺便一把拉開車門,衝下車去。
身邊的人一看到她的動作,也顧不得熄火,忙也衝下去一把拖住她,卻誰料,她轉身反手就甩了上來。
他微偏頭,卻還是讓她狠狠扇了一巴掌。
臉上頓時刺疼起來,而她似乎還不解氣,又高高舉起了手,朝著他另一邊扇下來。
他手一擋,將她高舉的手緊緊抓住,再看向她時,黑暗中,她晶亮的眸子裡淚光閃閃,卻硬是不讓那淚流下來,然後,他聽到了她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
“葉皇楓,你什麼意思!你就是想看我去出醜嗎?你就是想讓我丟人現眼嗎?我哪兒犯著你了?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她的聲音很壓抑,像是忍著巨大的痛苦,而他清楚的知道,她的痛苦來自於哪裡。
她還想掙扎著,卻掙不脫他狠命攥著的手,她的臉在黑暗中顯得那麼小,卻是滿臉的悲憤與絕望,大得似乎要將他淹沒。
他知道,如果此刻,她的手裡有把刀,她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得揮向他。
不就是讓人說了兩句嗎?
不就是在另一個男人面前丟了人嗎?她至於這麼恨他嗎?
而她,越是這樣,越是讓他心裡糾結著不爽:“不就是一個樸書恆嗎?你至於反應這麼大嗎?”
他的聲音如同沉睡中的大海一樣,深沉得不可見底,而他清晰得看到她一眨不眨的眼中,那滾滾而下的淚水。
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如斷了線的珠子,什麼叫淚如決堤。
她一直都沒有眨眼,只是望著她,大大的黑得晶亮如瑪瑙的眸子中,不斷有淚水流出。
他聽到了自己心底的心跳聲,如有把大大的錘子在敲打著一樣,一聲重過一聲,一聲疼過一聲。
他終於受不了似的別開眼,放下她高舉著的手,她的手也無力得垂下去,渾身一下子像是被抽空了力氣。
她慢慢蹲下身子,用手臂環抱著自己,一直到此時,她才覺得冷,好冷。無邊無際的冷,就如海水般淹上來,讓她凍得嘴唇青紫,全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