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跪的內外命婦,瑩琇心中暗笑,這一個個的臉色,那可真叫一個好看吶!
外命婦們自然明白,如今皇后的身份再加上兩位嫡子,那是非凡的很了,大約除了犯了不得了的大事兒,不然這位子是穩如磐石了。內命婦們自皇后受寵以來,一個個也只得哀嘆時運不濟,皇后翻了身不說,人到中年還又得了個嫡子!——皇上可是五十歲的人了,誰知道這會不會是他最後一個兒子了呢?
哀嘆歸哀嘆,賀禮那可是都不能薄了的。按例,阿哥滿月這一日皇帝不賞,所以以瀛臺皇太后送來的賀禮打頭,底下舒貴妃、慶妃、忻妃……賀禮都是極重的。待眾人賀禮一一呈上,高無庸過來傳旨,皇上為十五阿哥圈了個“永珺”的名兒,說是有“美玉”之意,接著聖旨上就來了一段“唯望十五阿哥潤澤以溫;仁之方也……”之類的言辭,接著瑩琇叩首道:“臣妾替永珺謝皇上賜名。”
本來,朝廷中人只要長了眼睛的都已經瞧了出來,五阿哥出繼,那爵位還三天兩頭往下降,那皇上屬意的只能是皇后的嫡子了,不然不會連十二阿哥在尚書房的座位都要伸手管一管。畢竟,其他那幾位阿哥的生母和這位滿洲著族出身的皇后實在是不能比,今天這場滿月宴之後,經由這些外命婦一說,朝臣們覺得,似乎這位小阿哥若是能長成,那可也不能小覷。
永珺過完滿月,也已經進了臘月,過年總是要回紫禁城的,康熙生怕瑩琇身子弱,不能見風,又怕她身子虛,路上有什麼閃失,因而拽著她上了自己的車。
瑩琇哄兒子哄了一早晨,累得不能行,倒在康熙懷裡打了個哈欠:“也不知怎麼的,那小魔星就是想待在萬方安和……誰去抱他,他都彆扭著呢!”
康熙笑道:“那不是像你?一樣的任性!”
瑩琇笑著說:“其實……我倒也不想回紫禁城呢。太悶了,還是園子裡住著舒服。”
“入春了再去吧,或者……誒?今年夏天倒是能去承德了。”
“今年夏天?”瑩琇抬起頭看著康熙,“永珺還小呢……今年夏天若去,他還不到一歲呢,這怎麼能去呢?”
“這怎麼不能去呢?朕的兒子,哪有這麼沒撐兒的?你素來不耐熱,去承德正好,永珺也一道去!到時候,你還要隨獵呢!”
瑩琇覺得自己好像要暈過去了:“我說,您怎麼還惦記著讓我隨獵呢?”
“旗人尚武之風不能丟,也要讓大家都看看皇后國母的能耐不是?”
瑩琇因著兒子小,今年過年也不像去年那般操持。把瑣事一股腦交給了舒貴妃,又令慶妃、忻妃襄助,自己只是攬個總兒,並不很出力。舒貴妃是個寵愛早就薄了的,知道自己不得皇上歡心,一輩子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能升做貴妃,此更覺得這是皇后娘娘恩典,越發不敢造次,因此幾人倒也相安無事,宮物處置也算妥當。
順順遂遂過完了年,春日裡的一天,瑩琇抱著永珺帶著蘭馨在浮碧亭閒坐賞春,看著新發芽的柳樹,不禁向懷裡的永珺念道:“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蘭馨笑道:“皇額娘可是望子成龍了?永珺還不到半歲呢,就開始給他念詩了?”
“一時想起來的罷了,也不是望子成龍。我到寧可他安安穩穩的長大,成不成龍——我也不想那麼多。只要他平安喜樂就好……”
蘭馨聞言嘆道:“這宮裡又有幾個女人能像皇額娘這麼想呢?”說著揉了揉永珺的小腦袋,“永珺可是有個好額娘呢!誒?……皇額娘,您看,永珺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聽懂了您的話呢!”
瑩琇的臉貼著永珺的額頭:“聽懂了就好……”
母女倆正說著話兒,看見容嬤嬤疾步走了過來,急匆匆向瑩琇蹲了個安,說道:“娘娘,皇上在養心殿發脾氣呢,一殿人都……和親王說,請您請您……要不去勸勸?”
瑩琇一驚,定了定神,將永珺交給了對面坐的蘭馨,“你慢慢兒說,到底怎麼了?就是我去勸也總要知道個前因後果才好勸吶。”
“嗨!我這老糊塗東西!”容嬤嬤啐了自己一口,向瑩琇說,“還是因為奉恩侯……”
瑩琇奇道:“他都從一等公降到二等侯了,怎麼還不肯安生?!”
“娘娘別急,哎……就算是奉恩侯想安生,他那侍妾肖氏也是個斷不肯安生的主兒啊!”
一聽又是那個肖氏惹出的禍端,瑩琇氣兒頓時不打一處來,“她又怎麼了?”
“別提了!這個肖氏也不知道斜了哪根兒筋,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