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什麼,忙自嘲的笑笑:“人老了,就碎嘴,怎麼和您說起這個了,娘娘見諒才是。哦!娘娘如今有了喜,我怕娘娘胃口不好,特意帶來了些稻香村的蜜餞海棠、桃脯、杏脯什麼的,都是乾乾淨淨的東西。上回我看娘娘害喜害的厲害,這回還好?”
瑩琇摸著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這次倒沒什麼,只是偶爾噁心些,並不大難受,膳也能多進一些,比前幾次都要平靜呢。”
“那可好!那是咱們小阿哥的孝心,知道心疼他額娘!”那拉夫人聽她這麼說總算是放下些心,“娘娘這胎可千萬當心,哎……您,這眼目前兒有多少眼睛,盯著您這肚子呢!”
瑩琇森然道:“盯著也白搭!敢這個時候伸手,莫說是我,皇上就能千刀萬剮了她!”
那拉夫人看著她的臉色,“娘娘能得萬歲爺愛重,能有今日,我這心裡啊,真是比什麼都舒服。先前傳言娘娘如今寵冠後宮,娘娘千秋,萬歲爺又賜下那麼些個寶貝……我就一直心懸,生怕娘娘……好在如今娘娘下了懿旨,立了郭貴人、慎貴人,我也才略放心了些。”
那拉夫人的擔心自然有她的道理,打從太宗皇帝皇太極的宸妃海蘭珠,再到董鄂氏,寵冠後宮的,不都是一樣的命格?瑩琇長嘆一聲:“額娘累心了。我也不得出去,這段日子,外頭可有什麼有趣兒的事?額娘和我說說,我愛聽著呢!”
那拉夫人笑道:“嗨!要說這好玩兒的事兒,哪天不出個幾件?而今吶……恨不得滿城的人都瞧著五阿——奉恩公府呢!”
嗯?這都什麼時候了,奉恩公府還敢鬧?瑩琇難以置信的問:“他做的糊塗事一簸籮,而今還能有個三等公的爵位就已經是皇上開恩了,他還敢鬧什麼?”她在迎枕上倚的脖子酸,挪了挪肩膀。
那拉夫人下了炕,去過一個喜鵲登梅的小枕頭放在她脖頸下頭,“脖頸這兒墊的實落了,不容易累著。奉恩公也還好,就是他府上的那個侍妾肖氏鬧得很。偏生他家和咱們家住得近,只隔了半條街,說句誇大點兒的話,夜深人靜的時候怕是喊一聲兒兩府都能聽見呢!前幾日有信兒,說是西藏格格看上了奉恩公,要嫁給他,哎呦!他那府上啊,鬧得就像是開了鍋!一會兒那個肖氏跐著門檻兒大罵奉恩公忘恩負義,一會兒又鬧著要和那西藏格格‘比試比試’……就連奉恩公府上的大管家福爾康家裡頭也是鬧得不可開交,他女人就是娘娘賜下的那個什麼……紫薇!”
福爾康大管家……瑩琇聽了直想笑,又一想,敢情這不是和她吵吵著“山無稜天地合”的那兩位麼?“他倆不是情深意重的麼?那紫薇是自福家入得宮,當初我也是看他倆糾纏不清,怕壞著宮人,才把她打發了出去,怎麼他們也鬧?”
那拉夫人一拍大腿:“鬧得那個厲害呦!娘娘可記得先前恪靖公主跟前的寶音格格嫁給曹桓的事?”
瑩琇點點頭:“自然記得,曹家是和聖祖爺有老交情的,雖說前頭壞過事,可好容易出了這麼個爭氣的孩子,皇上也將什剎海曹家的舊宅賞了他。寶音格格是土謝圖汗的千金,說來還算是皇上的表侄女,自家的晚輩兒,我還給她的嫁妝添了妝的,不是也讓兄嫂過去致賀了麼?”
“娘娘好記心,固倫公主府上的格格嫁了探花郎,還有娘娘給添得妝,端的是十里紅妝啊!就打那天起,這福家就三天一小鬧,五日一大鬧。他那女人倒也不像肖氏那樣跐著門檻兒罵,就是哭!咱們家管家趙四的女人那天替我去潭柘寺上香,回來的時候就遇見了那福家的女人站在街上哭,嘴裡還一個勁兒絮絮叨叨沒人聽得懂的話。後來她還和我說呢,說這孟姜女哭長城——那是誰都沒見過的,估摸著瞧瞧福家女人,也就該明白那架勢了……”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瑩琇此時想想老祖宗的詩,只覺精闢得很,“這麼說,這二人婚後不諧?……”紫薇,看見她的小侍女頂了“寶音”的名字嫁給了曹桓,這兩人又豈能和諧?這時候,在演一出孟姜女哭長城,何苦來!
“怎麼和諧得了!哪家兒的男人也不願一回家對上婆娘哭哭啼啼的臉不是?後來出了西藏格格的事兒,這福家女人就和那個肖氏一道兒說奉恩公‘負心薄倖’,說是奉恩公辜負了肖氏……我老了,可到底想不明白,這事兒也沒旨意,既是沒旨意,鬧得什麼勁吶?若是有旨意,那不是鬧了也白搭嘛!”
瑩琇笑道:“可不就是這個話麼。我瞧著這西藏格格那兒恐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吧!永琪早就被那個肖氏迷得魔怔了,他眼裡還能有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