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年華。
姜雲燕手腕上的針眼,全是為了給戰士們示範打針留下的
剛好是10年之後。
2004年4月5日。姜雲燕又要上三十里營房醫療站。
聽到這個訊息,記者決定要跟姜雲燕走一次高原,和她一起去尋找和體驗她的高原工作平臺。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記者衝進將要出發的越野車。
而在前一天晚上,記者找到的資料這樣顯示:喀喇崑崙山三十里營房醫療站,在喀喇崑崙山腹地,海拔3700米,是全軍海拔最高、條件最差、環境最苦的醫療機構,擔負著64個邊防哨卡、44萬平方公里國土上邊防官兵和地方群眾的醫療救護任務。經測算,這裡氣溫一般都在零下二三十攝氏度,大氣中含氧量不足平原的一半,是世界上急性高原病多發區。
上午10時15分,車隊出發,沿著新藏公路,一直往南。地圖顯示,到達三十里營房醫療站,我們要走近400公里的山路。
山路的顛簸,是記者遠沒想到的。越野車總在山上山下盤旋,偶爾向車窗外張望一下,萬丈深淵就在身旁,令人不寒而慄。缺氧讓車上每個人劇烈地頭痛,很多人不得不靠吸氧才能翻過一個又一個達坂(高山)。
兩天後的下午4時左右,我們終於到達三十里營房醫療站。進了醫療站大門,姜雲燕告訴我,在左邊第一間病房裡,她第一次看見了自己的戰友死去。
1995年11月13日晚,紅柳灘兵站送來一個名叫王騰學的後勤保障兵,消化道大出血。凌晨3時,剛好是姜雲燕值班。“因為失血很嚴重,我叫他不要亂動。”怕這個兵要上廁所,姜雲燕特地給他拿來了便盆。
幾分鐘後,王騰學突然說胃痛,姜雲燕立即跑出去,一邊向醫生報告,一邊去拿胃藥。結果,胃藥還沒拿到,就聽見病房裡的便盆“咣”的響了一下。
“我趕緊衝到病房,見王騰學摔倒在地上,已經休克。我們不停地給他用止血藥,不停地給他輸代血漿(一種可以代替血液的藥品),可還是沒有用,他不停地吐血。”
直到第二天天亮,王騰學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為了最後的希望,姜雲燕和其他護士一起,把她們本就不長的頭髮剪下來,燒成灰,用水細細地攪拌,給王騰學服用。因為民間偏方說,頭髮灰能止血。
儘管使出了渾身解數,王騰學還是沒能救過來。
送王騰學來的幾個戰士,因為膽小,不敢給他穿衣服。“我帶著3個女護士,給他洗澡,換軍裝。我們幾個人都還沒有男朋友,可沒有一個人退縮。從頭到腳,我給他洗得乾乾淨淨。把他送走,回到病房,看到空蕩蕩的病床,我的腿突然一軟,倒在地上。這時候我才知道死人了,害怕了。”
給記者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姜雲燕的眼淚下來了。這麼多年,她一直內疚,自責,“時刻督促著我”。
年輕戰士害怕打針,在三十里營房醫療站,是護士們最大的笑料。
為了解決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姜雲燕想了不少辦法。但最直接最有效的,還是在姜雲燕的手腕上。
姜雲燕一把卷起袖子,手腕上的針眼,像芝麻一樣,格外醒目。
一次,姜雲燕給一名戰士做皮試,那個戰士害怕地捂著自己的手腕,死活不撒手。無奈之下,姜雲燕伸出左臂,右手拿針,給自己做皮試。針尖慢慢地扎進手腕,藥水一點一點推進,姜雲燕忍著痛,面帶微笑說,你看,我都能扎,而且一點都不痛,你一個男子漢害怕什麼?
就這樣“哄著騙著”,姜雲燕的經驗,被廣泛地運用到工作中,她手腕上的針眼也越來越多。
在海拔5000米的高原上,寂寞比缺氧更難受,姜雲燕的歌聲是喀喇崑崙山上最動聽的音樂
距三十里營房160公里的神仙灣哨卡,海拔5380米,是海拔最高的哨卡。給戰士們巡診,是姜雲燕每次上山都要做的事情。
4月7日早晨8時,天剛矇矇亮,上神仙灣巡診的隊伍就出發了,記者坐在姜雲燕旁邊,看她正翻弄著一冊植物標本。標本集裡紅的花,綠的葉,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姜雲燕笑著告訴記者,標本集共有30多頁,是她花了半個月時間,在葉城附近的村莊裡採集的。為了弄到鮮花,她還專門找到醫院溫室的老花匠,在溫室裡採集了不少鮮花。
“喀喇崑崙山上,除了戰士的軍裝,很難再見到其他綠色。每次我上山,都要採集花草什麼的,配上小詩,然後貼上成一本小冊子,讓戰士們也體驗一下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