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一飲而盡。看他那樣子,似乎恨不能將酒杯也吞下肚去。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一壺酒快空了,桌上的菜卻還沒動幾筷子。
小王的酒量居然很不錯,快半斤酒下肚了,臉還沒有發紅,也沒有發白,更沒有發青,只是他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上官公子,昨兒晚上我做了一個特別奇怪的夢。”
小王說這句話前,愉眼四下裡瞄了好一陣子。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腦袋自桌沿直伸過來,滿嘴的酒氣直往上官儀臉上噴。
上官儀淡淡道:“做夢嘛,總是很奇怪的。”
小王的聲音壓得更低,腦袋湊得很近,眼中似乎還閃動著一絲恐懼:“這個夢可不一樣。你猜我夢見了誰?”
上官儀感興趣地道:“哦?你夢見誰了?”
小王的聲音已近乎耳語:“閻王爺?”
上官儀嚇了一跳,頭往後一仰,道:“不會吧?”
小王道:“真的,不騙你。”
上官儀想了想,道:“這也沒什麼,做夢嘛,哪能當真。”
小王道:“我也知道做夢當不得真,但那個閻王爺問的話可是太奇怪了。”
上官儀目光一閃,道:“他問什麼了?”
小王道:“問公子你的情況。”
上官儀怔了怔,似乎有些害怕地道:“什麼情況?”
小王道:“問公子是哪裡人,到京城來幹什麼,和我家老爺是什麼關係。”
上官儀道:“你怎麼說的?”
小王又灌了一杯酒,方道:“閻王爺問話,我當然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誰敢騙他老人家。公子你說是不是?”
上官儀認認真真地道:“那是。”
小王又搶著替他斟酒,一面很小心地問;“公子不會怪我吧?”
上官儀失笑道:“王老哥真會說笑話,誰敢在閻王爺面前說假話呢,再說,只不過是個夢嘛,王老哥不必太當真。”
小王使勁眨巴著眼睛,看上去一副很可憐的樣子,像是有什麼話已經衝到嘴邊了,他想忍著又忍不住,想說,可又不敢說。
上官儀慢慢啜著酒,微笑道:“王老哥沒有乘機問問閻王爺,你還有多少年的陽壽?”
小王打了個寒噤,賊眉鼠眼地四下裡看著,終於悄聲道:“上官公子,你是不是練過武功?”
上官儀一笑,不說話。
小王挪了挪凳子,湊得更近,聲音也更低:“實不相瞞,上官公子,我一直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在做夢。”
上官儀淡淡道:“此話怎講?”
小王又偷眼四下瞄去。
上官儀道:“王老哥有話但說不妨,你放心沒人在偷聽。”
小王似乎鬆了口氣,道:“昨天夢裡我被牛頭馬面扭著胳膊,一動都不能動,這兩條胳膊到現在還疼得要命。要是做夢的話,哪會如此。”
上官儀道:“莫非真是遇上鬼了?”
小王搖頭道:“不是鬼,是人。”
上官儀吃驚道:“不會吧?”
小王道:“聽說武功練得好的人,又會輕功,又會點穴,只要伸手一指,別人就不能動了,真的會這樣?”
上官儀想了想,道:“可能,很有可能。”
小王道:“那就不奇怪了。我見到閻王爺之前,好像就是在半空飛著,後來,閻王爺問完話,伸手一指,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上官儀淡淡道:“那你還是在做夢。”
小王急道:“不會,不會。我在那裡時,還有一個人也在。雖然她也是一張鬼臉,我還是認出來了。”
上官儀目光閃動道:“那人是誰?”
小王道:“就是跳舞的那個芙蓉姑娘。”
上官儀一怔,道:“你能肯定?”
小王很有些得意地道:“上官公子,你知不知道我有一樣很特別的本領?”
上官儀又一怔,道:“莫非王老哥耳朵很靈,也能記得住別人的聲音?”
小王道:“不是耳朵,是鼻子。我跟著我家老爺這麼多年,一直用鼻子分辨藥材的好壞,所以只要記住了一種氣味,就忘不掉,也不會弄錯。昨兒晚上,我就聞出了芙蓉姑娘身上的香味。”
上官儀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道:“原來王老哥對芙蓉姑娘很上心吶。”
小王一直死灰死灰的眼睛頓時放出了亮光,乾笑道:
“嘿嘿,哪能呢,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