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峰淡然一笑.悠悠地道:“大師謂圍棋為‘棋道’.豈不聞‘世事如棋’。”
無初雙眉一展,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道:“謹受教!”
四月初八。北京。
昨夜的一場暴雨,滌盪去空氣中的浮塵。
雨後的北京城透著一份清爽。
連今天的太陽也像換了一個新的,清新諭明媚的陽光照在人身上,讓人不覺精油為之一振。
陽光斜照進小院中。
四天來,院門第一次敞開了,西廂房的窗戶也第一次被開啟。
清新的氣息立刻沖淡了屋內濃濃的藥香。
佟武斜依在堆得高高的枕頭上,偏過臉,著窗外蔚藍的天空。
微風輕拂過窗欞。
風中有雨後清新怡淨的氣息和淡淡的木葉清香。
佟武忽然發現自己在深深地呼吸著,急切,甚至可以說貪婪。
純淨甘美的空氣流過他鼻端,像是一直滲進他的心底裡。
他不禁微笑。
第一次,他深深地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
活著,就是一種幸福。
但很快,他的微笑消失了。
他想起了芙蓉。
在錦衣衛陰森血腥的大獄中的芙蓉,是不可能享受到這甘純甜美的空氣的。
那裡只有陰冷,只有潮溼,只有惡臭,只有令人顫憟、令人發瘋、令人恐懼的死亡的氣息。
他不能,決不能讓她再在那裡呆下去。
鳥語啁啾。
院中,濃蔭如織。
於西閣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發僵的後頸,站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已倚著廊柱坐了多長時間了。
“人活著,究竟為了什麼?”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
小院清純的環境很適合考慮問題,但他並沒有找到答案。
他又嘆了口氣,慢慢沿著迴廊,走回到西廂房外,推開了房門。
佟武微笑道;“早。”
於西閣一怔,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道:“你醒了?”
佟武道:“剛醒。”
於西閣快步走過去,抓起他的手腕,號了號脈,道:
“佟大人恢復得很快呀。”
佟武道:”謝謝你,於神醫。”
於西閣似乎一怔,道:“謝我?”
他旋即回過神來,淡淡道:“佟大人福大命大,用不著謝我。”
佟武微微怔住,但稍一轉念,也就釋然。
於西閣是神醫,神醫自然有神醫的派頭。
佟武看了看他的臉色,感激地道:“於神醫一定很累了,請休息去吧。”
於西閣沉吟著,道;“佟大人感覺如何?”
佟武笑了笑,道;“我已經沒事了。”
於西閣道:“那就好,那就好。”
聽上去,他很有些心不在焉。
佟武道:“我真的已經沒事了,於神醫儘管休息去我……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於西閣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道:“也好,於某就在東廂,如有需要,儘管來叫我。”
佟武道:“請你將院外的侍衛叫一個進來。”
*** *** ***
正午的陽光照進大開的窗戶。
上官儀倚窗而坐。
他已在這裡坐了近一個時辰了。
桌上有茶,也有酒。
杯中酒在陽光下閃動著淺碧色的光。
近一個時辰裡,他只喝一杯酒,桌上七八碟菜餚卻幾乎沒動過。
他知道掌櫃的、店夥計們的心裡一定很奇怪,而且已很不耐煩。
但他們的不耐煩卻不敢在臉上流露出一絲一毫。
這當然是因為上官儀那一身禁軍的軍服。
掌櫃的尤其擔心。
自然是擔心那一大桌菜和一大壺上好的竹葉青會白白賠出去,收不回一錢銀子來。
但他也不敢讓自己的擔心在臉上流露出一絲一毫。
這當然也是因為上官儀那一身禁軍的軍服。
雖說禁軍軍官吃飯不給錢早已是司空見慣的事,但每一次,掌櫃的還是會心疼得不行。
心疼歸心疼,軍官大爺們吃完一抹嘴揚長而去時,掌櫃的還得賠著最真誠的笑臉請他們“下次再來賞光。”
畢竟,禁軍裡的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