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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部分

“那倒也不盡然,照我看,他們去怕也不會有結果,洋人的規矩,公家不能干預私事,未見得肯把帳拿出來。”

“果真如此,倒也無所謂了。”

“多半會如此!”那桐又放低聲音說:“王爺別自己亂了步驟,一動不如一靜。聽說蔣某人跟王竹軒走得很近,說不定就是姓王的口不緊,無意中洩漏了底細,才給王爺惹的麻煩。如今只有等姓王的回來再說。至於清、鹿二人那裡,等他們去了再說,反正就查明白了,也不會馬上覆奏,還有法子好想。就怕自己沉不住氣,一著走錯,把局面弄擰了,可難挽回。”

“說得也是!”奕劻深深點頭,“果然是姓王的闖的禍,他更得想法子,把這個漏子補起來。”

九四

果然,鹿傳霖跟清銳早就約好了,而且當面告知蔣式瑆,第二天一早在都察院會面,等他見了兩官一下來,立即到滙豐銀行查案。

依舊是兩轎一車,前後護擁,到了東交民巷。少不得還要投帖,坐在轎子裡的鹿傳霖,在等著滙豐銀行的洋人出迎,結果出來一箇中年人,走到轎前隨隨便便問道:“兩位大人,要見我們的洋管事希禮爾先生?”

“對了!我跟清大人是奉旨來查案的。”

“喔,請吧!”那中年人自我介紹:“我是這裡的買辦,姓楊。”

於是兩位一品大員在銀行門前下了轎,被引入客室,已有一個洋人在等著,走上來伸手相握,然後擺一擺手,表示讓坐。

楊買辦亦老實不客氣,坐在賓主中間,介紹了雙方的姓名,希禮爾問:“他們來做什麼?”

等楊買辦將話翻譯過去,鹿傳霖答說:“我們奉到上諭,徹查慶親王奕劻的存款。請你們把存戶名冊拿出來看看。”

恰如那桐所料,希禮爾一口拒絕:“存戶的名冊,照定章不準公開的。”

“不看名冊亦不要緊。”鹿傳霖很快的讓步,“只告訴我們,慶親王在你們這裡有多少存款?”

“什麼人在本行存款,照定章亦是不能宣佈的。”

這一下,鹿傳霖有些生氣了,但不敢發作,“那麼,”他問:“你們跟慶親王有沒有往來?”

這一次希禮爾的回答很清楚:“根本沒有見過這位親王。”話說不下去了,鹿傳霖問清銳:“秋翁,你有話問沒有?”

“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那麼,蔣都老爺你呢?”

“我奉旨跟兩位大人一起來,上諭上並沒有準我發問。”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話說?”

“是!”

“好!那就走吧。”

此一行也,比前一天撲個空還要沒趣,只好回到都察院,商量復奏。

“只有據實陳奏。”清銳答說:“洋人不講理,上頭也知道,不會怪咱們查得欠精細。”

“據實陳奏!不錯,據實陳奏。”鹿傳霖說:“就請老兄這樣主稿吧!”

於是清銳找人擬了一個奏稿:“本月初二承準軍機大臣交到諭旨,御史蔣式瑆奏,官立銀行請飭親貴大臣入股,以資表率一折,據稱滙豐銀行慶親王奕劻有存放私款等語,著派清銳、鹿傳霖帶同該御史,即日前往該銀行確查具奏,欽此。遵即到署,傳知御史蔣式瑆,一同前往滙豐銀行,適值是日禮拜,該行無人。復於初三日再往,會晤該行管事洋人希禮爾及買辦楊紹渥,先借考查銀行章程為詞,徐詢匯兌、存款各事,迨問至中國官場有無向該行存款生息?彼答以銀行向規,何人存款,不準告人。復以與慶親王有無往來,彼答以慶親王則未見過。詢其帳目,則謂華洋字各一份,從不準以示人。詰之該御史所陳何據?則稱得之傳聞,言官例準風聞言事,是以不揣冒昧上陳。謹將確查情形,據實繕折復奏。”

名為“確查”,其實皆為片面之詞,但“答以慶親王則未見過”這句話,很有力量,暗含著人尚未見過,何來存款之意在內。摺子上呈,折底早有巴結奕劻的人,抄送到府。奕劻一看,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只待王竹軒一到,便好提款,改存別家銀行。

蔣式瑆當然也知道了復奏的內容。冷笑著說:“這叫什麼確查?完全是為慶王開脫。將來不出事則已,一出事看這兩位大員,吃不了兜著走!”

“何為出事?”有人問說。

“將來查出來慶王確有滙豐存款,那該怎麼說?如果此刻復奏上‘謹將確查情形’這一句,改為‘謹將未能確查各緣由,據實復奏。’庶幾近之。照現在說法,將來查有存款實據,清、鹿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