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有緣故吧?”
“我是聽了一件新聞,幾百年不遇的奇聞。”
一聽這話,餘莊兒自然注意,連在一旁伺候的丫頭小廝,也都走近來聽。可是,餘誠格只翻著眼,不開口了。
“怎麼回事?”立山問。
“這件奇聞,不好亂說。”
於是餘莊兒立即起身,一面大聲吆喝著:“去、去!都出去。躲遠一點兒。”
“你不要緊!”餘誠格一把拉住他。
等餘莊兒坐下,閒人走遠,餘誠格才談那件來自湖北的奇聞。
七八
是去年十月間,正當“換皇上”的流言方盛之時,湖北蘄州的真慧寺,來了一位過路的達官,行李不多,而有五名隨從,皆是口操京音,舉止沉穩,看上去與眾不同。出面與知客僧打交道的,自道姓梁,行二,他的夥伴叫他“梁二爺”,或“梁總管”,自然是其中的首腦。
梁總管要求單住一個院落,最好自有門戶出入。逗留的日子不定,但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先送香金五十兩銀子,臨走時還會多給。至於他的主人姓甚名誰,居何官職?以及從何處來,往何處去?一概不知。知客僧婉轉叩問時,梁總管只答一句:“請你別多問!”
真慧寺是有名的禪林,在鄰縣黃梅得道的五祖,曾經卓錫於此。院宇宏敞,閒屋甚多,知客僧看在五十兩香金的份上,讓梁總管自己挑地方,挑中的是最後的一個院落,有道門通菜園,不經山門,便可出入。同時梁總管又宣告,自己開伙,不忌葷腥。知客也許可了。
安頓下來以後,主人足不出戶,甚至在院子裡散步的時候都很少。知客僧有時藉故去窺探,只見堂屋正中方桌上供一個帽筒,上面覆一方錦袱,袱下隆然,不知是頂什麼帽子。
隨從的行止亦很謹密,每天上街的,只有一個買菜的廚子。偶爾梁總管也出門,騎一匹鞍轡鮮明的棗騮馬,神氣得很。
這樣過了五六天,知客僧越想越可疑,秘密到知州衙門去找熟識的刑房書辦,立刻派了很能幹的差役來“下樁”偵察。廚子每天出門,亦有人跟蹤,一天跟到菜場,廚子買肉要用自己的秤,分量不符,跟肉案上吵了起來。就這時候,梁總管經過,下了馬,從看熱鬧的人群中擠身而入,一見廚子,舉起馬鞭就抽,一面抽,一面罵:“怎麼告訴你來的?不準在外生事!偏偏不聽,真是可恨!”
廚子被打,不敢回嘴。打完了,還給梁總管請個安,方始提著菜籃,含羞帶愧地匆匆而去。
這些情形落入跟蹤差役的眼中,自然立即轉報。知州凌兆熊大為困惑,邀集幕友談論其事,誰都猜不透梁總管是何路數?其僕如此,其主當然更顯得神秘莫測。不過有個看法是共同一致的,此事決不可輕忽,而且要儘快瞭解真相。
於是,凌兆熊又請州判郭縉生來密議。決定先禮後兵,由郭縉生去看所謂“梁總管”,當面問個明白。倘或言語支吾,隨即動手抓人。
當下傳喚捕頭,點了十來個人,一律換著便衣,先在真慧寺的出入道路上守住,接著,郭縉生到了真慧寺,傳見知客僧,吩咐閒人迴避。
“這梁總管,照你看是什麼路道?”
“回二老爺的話,”知州跟知縣一樣,稱大老爺,州判便是二老爺,知客僧答說,“看樣子來頭不小。一口京腔,派頭很大,有點象王府的家人。”
郭縉生心想,王府的家人就是護衛,官階自從三品到從五品,至不濟也戴藍翎,相當於六品武官。自己的官階只從七品,雖說武不如文,但既然先禮後兵,不妨暫時委屈,便即吩咐跟班持著名帖,請知客僧先容,去拜梁總管。
推進門去,梁總管正在院子裡練拳,一見知客僧後面跟著人,便即收住勢子,微帶不悅地說道:“嗨,你怎麼把不相干的人帶到這兒來?”
“梁總管,”知客僧陪笑說道,“本州州判郭二老爺來訪。”
郭縉生的家人聽他這一說,立刻搶上幾步,先請個安,站起來,雙手遞上名帖。
“不敢當。”梁總管接過名帖看了一下,“我跟郭二老爺不認識啊!”
“敝上是本州的地方官,”跟班很機警地回答,“貴人過境,應該要來拜候。”
“太客氣了!”梁總管一面穿著衣服,一面沉吟著,等穿好衣服,方始點點頭說:“好吧!既然來了,不能擋駕。請進來吧!”
候在門外的郭縉生,從從容容地踱了進來,不亢不卑地作了個揖。梁總管還了禮,也不請他進屋,就站在院子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