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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部分

奴才是從大清門抬進來的!”以致慈禧太后的盛怒,更如火上加油。宮禁相傳,穆宗的天花重症,本來已有起色,只為受此驚嚇,病變而成“痘內陷”,為終於不起的一個主要原因。

如今李蓮英牽強附會,一語刺心,張蔭桓在慈禧太后面前,從此失寵了。相反地,皇帝因為變法維新,對於深通洋務的張蔭桓,更見倚重。因此便又有一種流言:兩宮母子不和,都是張蔭桓從中挑撥離間之故。當然,這些流言是李蓮英手下的太監所散佈的,不然,王三喜就不容易有機會聽到。

收穫相當豐富,王五覺得對秦稚芬已足可交代,而譚嗣同鄭重託付的大事,卻還不曾著手,心裡不免焦急。因而不顧王三喜殷殷勸酒的情意,致謝過後,出了東興樓,急步往南而去。

剛到崇文門,恰好閉城的禁令解除,外城的車馬,蜂擁而進,彼此爭道,塞住了城門洞相持不下,大呼小叫,喧囂一片。王五陷身在車陣之中,進退兩難。照他的身手,很可以攀登車頂,躍越脫身,但那一來驚人耳目,會引起更大的混亂,所以王五隻能鑽頭覓縫地找空隙擦身而過,費了好大的勁,才得出城。趕到糖房衚衕,夕陽西下,大酒缸正是上市的時候。

京師的酒館分上中下三等,“大酒缸”的等第最下,極大的酒缸,一半埋入泥中,上覆木蓋,就是酒桌,各據一方,自斟自飲。酒餚向例自備,好在大酒缸附近,必有許多應運而生的小吃攤子,荷包裡富裕,買包“盒子菜”,叫碗湯爆肚,四兩燒刀子下去,來碗打滷麵,外帶二十鍋貼,便算大酒缸上的頭號闊客。倘或手頭不寬,買包“半空兒”下酒,回頭弄一大碗麻醬拌麵果腹,也沒有人笑他寒酸,一樣自得其樂。有時酒酣耳熱,談件得意露臉之事,驚人一語,傾聽四座,無不投以肅然起敬,或者豔羨讚許的眼光,那種癢到心裡的舒服勁兒,真叫過癮。

因此,大酒缸雖說是販夫走卒聚飲之處,卻是個藏龍臥虎之地,盡有懷才不遇的落魄文人,身負奇能的末路英雄,在此借酒澆愁。王五的徒弟,幹這一行買賣,一半也就是為了易於結交這類朋友。因此,提起京裡糖房衚衕口的大酒缸,江湖上亦頗知名。

自然,那裡的常客,是沒有一個不識王五的,一見他到,有的讓座,有的招呼,十分親熱,王五愛朋友,很招呼了一陣,方得與早已迎了上來的徒弟敘話。

他這個徒弟叫張殿臣,手底下的功夫不怎麼樣,但極能幹,又極忠誠縝密,為王五倚作可共心腹的左右手。在櫃房後面,專有一間密室,若有大事,都在這裡商量。

“五九派人來傳過話,從午前到此刻,我都沒有敢離開。

可是,譚大少爺沒有來。“

“他在日本公使館,快來了!”

“那得派人去守著,打後門把譚大少爺接進來。”張殿臣說,“宮裡的事,很有人在談,南海會館抓的人,一個一個都說得上名兒來。譚大少爺在這兒露面,可不大妥當。”

“有人認識他嗎?”

“有!”

張殿臣說完,隨即起身去安排。不一會去而復回,親自端了一托盤的酒菜,來陪師父小酌。

“有件事很扎手,可是非辦不可。”王五問道,“你在西苑有熟人沒有?”

張殿臣想了一會答說:“有一個,是茶膳房的蘇拉。再有一個,是護軍營的筆帖式,他那一營本來守西苑,前一陣子聽說調到神武門去了。”

“那還是有用。反正在西苑待過,知道那裡的情形……”

一語未畢,拉鈴聲響,這是有人要進來的訊號。王五抬眼外望,而張殿臣起身去掀門簾,正是譚嗣同來了!

“大少爺!”

“五哥,”譚嗣同搶著王五的話說,“今日之下,可千萬不能再用這個稱呼了!你叫我復生。”

王五還在躊躇,張殿臣在一旁插嘴:“師父,恭敬不如從命,你老就依了譚大叔的話吧!”

“好,好!”譚嗣同撫掌稱賞,“殿臣當我老叔,我倒忝受不疑了。”

這意思是,願與王五結為昆季。雖不必明言,亦不必有何結盟的舉動,只要有這樣的表示,已足令人感動了。於是王五慨然說道:“我就斗膽放肆了!復生你請坐。”

“請師父先陪陪譚大叔,我去看看,有什麼比較可口的吃食?”

“這就很好!”譚嗣同拉著他說,“殿臣你別走,我有話說。”

於是張殿臣替譚嗣同斟了杯酒,坐定了靜聽。而王五卻迫不及待地表示歉意,“復生,”他說,“今天白白荒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