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袁世凱只一看頭幾行,便很起勁了,“深獲我心!”他拍著大腿說:“我早就有此意了。好些衙門只剩一個空架子,吃閒飯的官兒,虛耗俸祿,還影響了他人計程車氣,非徹底改革不可。還有那些都老爺,遇事生風,不辨是非,真正敗事有餘,成事不足!都察院這個衙門,也該取消。”
“四哥,你沒有細看說帖,看了你才知道,其中妙用無窮。”
聽這一說,袁世凱聚精會神地細看說帖,看到一半,便即明白,原來這個改革官制的辦法,主張採取責任內閣制,內閣總理大臣欽派而提交國會透過,閣員由總理大臣遴選奏請敕命,與日本的內閣,一式無二。如果照此辦法實行,內閣總理大臣當然是慶王奕劻。大權在握,要排去瞿鴻璣方便得很。即使仍為閣員,上奏是總理大臣一人之事,不必象軍機大臣那樣全班進見,瞿鴻璣亦就無法從中操縱,“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這,”袁世凱遲疑地說:“只怕上頭不肯放手。”
“自然要有個說法,才能讓上頭照辦。”
“喔,陶齋,你倒說來我聽聽。”
“我是一條苦肉計,此刻不必細說。四哥,我只問你一句話,如果責任內閣制實行,你願意不願意入閣?”
“這……。”袁世凱沉吟著。
“曾湘鄉說過,‘辦大事以找替手為第一’,大老也沒有幾年了。”
“大老”是指奕劻。端方的意思,奕劻告老,必牢保薦袁世凱接任總理大臣。意會到此,袁世凱自不免怦怦心動。
“陶齋,你還是先說說,是怎麼一條苦肉計?”
“四哥,如果你打算一輩子在北洋,這條苦肉計使不得,不能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端方說道:“反正要入閣的,就無所謂了,我想覆命時這麼回奏:立憲規模,宜仿日本。至於改革官制,可以裁抑督撫,集權中樞,庶幾無外重內輕之嫌,方為長治久安之計。”
“這話也沒有什麼說不得。督撫有權無權,全看自己的做法。”
“那就是了,我準定照此回奏。”
九七
到了京裡,端方先跟載澤見面,將楊度的檔案都交了出去,然後提出改革官制之議,作為他自己的考察心得。
載澤大為贊成。對於中央官制,他沒有什麼意見,只覺得藉此“削藩”,是絕妙之計。因此,在五大臣一起回奏考察政治經過時,他跟端方是站在一邊的。不過,端方著重在仿照日本的憲政規制,意思是必得設定責任內閣,而載澤則極力陳述改革地方官制的必要,說是“照此不變,唐朝的藩鎮、日本的藩閥,將復見於今日。”
慈禧太后對立憲一事,本持反感,如今聽了載澤、端方的話,深為訝異,也改變了過去的想法。立憲是數年以後的事,而以立憲先改官制為名,削奪洪楊以來積漸而成的督撫權力,尤其是藉此消除了袁世凱手握兵柄,可能形成肘腋之患的隱憂,先就贏了一注,又何樂而不為?
只是畢竟茲事體大,她覺得如果不細想一想,遽作裁決,未免放不下心,所以一切蔚成風氣,紛紛建言,有關立憲的奏摺,包括袁世凱所奏:“立憲預備,宜使中央五品以上官吏參與政務,為上議院基礎;使各州縣名望紳商,參與地方政務,為地方自治基礎。”的建議在內,一律發交軍機處存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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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臣環海萬里,考察政治歸來,如果落得這麼一個“無疾而終”的結果,未免於心不甘。尤其是載澤,一方面是面子下不來,一方面正謀大用,全心全意要借考察政治作個直上青雲的梯階,所以更為焦急。
“澤公,”端方想到了一個說法,但必須是跟慈禧太后極親密的人,才便於進言,而載澤的福晉,是皇后的胞妹,慈禧太后嫡親的內侄女,恰是最宜於進言的人。所以這樣含蓄的建議:“皇太后七旬萬壽,沒有能好好熱鬧一番,去年日俄還不曾停戰,東三省在人家手裡,興致差了,想熱鬧也熱鬧不起來。今年可不同了,東三省總算祖宗保佑,一定可以收回,倘或再幹一兩件大得民心的事,錦上添花,今年十月初十的萬壽,可有得熱鬧了。”
果然,載澤遣他的妻子入宮,說動了慈禧太后。第二天便交代軍機,特派醇親王載灃主持,籌商預備立憲事宜。除了軍機大臣、大學士以外,北洋大臣袁世凱亦在與議的名單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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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接到北京的電報,袁世凱專車進京,隨帶兩名幕僚,一個是張一麟,一個是在日本學法律的金邦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