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不是回事,多方陳情,票茶總算停止了。
可是到了光緒初年,又行票茶,由於本輕利重,改行做茶商的,不知凡幾。茶葉不足,攙上樹葉,運銷既盛,茶稅激增,抽成的“公費”相當可觀。四川的“鹽茶道”,成了雙料的肥缺。
玉銘不但聽恩豐詳細談過,也向好些熟悉川中情形的人打聽過,眾口一詞,無不認為值得全力一謀,所以才下定決心,棄商做官。他所備的“資本”,並非只有如恩豐所說的十萬兩銀子,而是三十萬兩。高峒元當然也知道,其中大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但“鹽茶道”既是獨一無二的缺,入息如何,應該賣一個什麼價錢,或者李蓮英是不是已許了別人,都無所知,不敢貿然答應。只答說可以試一試,成功與否,還不敢說。約定三天以後給回話。
三天還是不行。因為李蓮英亦沒有把握,還需要幾天,找到進言的機會,才能向慈禧太后試探。
這本來是要耐著性子慢慢靜候水到渠成的事,無奈官癮如歸心,不動則已,一動便不可遏制。玉銘滿心以為“火到豬頭爛,錢到公事辦”,夢寐以思的還不止於日進斗金的收益,而是暗藍頂子,綠呢大轎,鹽商和茶商包圍恭維的那一番官派。因此聽得恩豐轉來還須等待的迴音,大失所望,對於他的勸慰寬解之詞,自然也聽不入耳。當面催促拜託之外,少不得自己也去鑽頭覓縫,恨不得能面見李蓮英,親口討一句切實回話。
玉銘的躁急不安,在內務府傳為笑談,然而有些人卻不免怦然心動。有個也是在造辦處當差的筆帖式,名叫全庚,平時看恩豐奔走於李蓮英與高峒元之間,十分羨慕,此時心裡就想,拉縴人人都會,現成放著一條路子,成功了起碼有上千銀子的好處,不成亦不虧折什麼,何不試他一試?
他這條路子也可以通得到皇帝面前,景仁宮的首領王有,是他的好朋友。這時的珍嬪,已由翊坤宮移居景仁宮,王有忠實能幹,頗得信任。珍嬪向皇帝密奏的那些“新聞”,就都是由他去打聽來的。這天到了內務府,全庚使個眼色,將他招呼到僻靜之處,促膝密談。
“玉銘的事,你聽說了沒有?”
“聽說了。”王有答道,“不都當笑話在談嗎?”
“倒也不是笑話。白花花的銀子二三十萬,不是假的。王老有,我倒先跟你打聽,你知道這件事,怎麼擱淺了呢?”
“不容易打聽。那面現在提防著我,明明有說有笑地,一見了我,把嘴都閉上了。”王有說道,“照我看,大概因為老佛爺這一陣子心境不大好,他怕一說碰釘子,所以沒敢開口。”
王有口中的“那面”和“他”都是指李蓮英,彼此心照不宣。全庚亦用“他”來稱李蓮英:“我在想,他跟老佛爺面奏過了,老佛爺還得說給皇上。反正要由皇上交代了軍機,才能下上諭,既然如此,也不必一定找他。你說是不是呢?”
“不行他找誰?”
“找你啊!”
“找我?”王有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笑笑答道:“我可沒有那麼大的面子。”
“王老有,”全庚正色說道,“你可別把自己看低了。只要你肯試,通天的路子你有。聽說你們那位主子挺得寵的,你又是你們那位主子的一支胳膊。你何妨打打主意?”
“這……,”王有沉吟了好一會,才躊躇著說,“不知道行不行?”
“不行也不要緊。大不了小小碰個軟釘子,怕什麼?”全庚又說,“而況你也是為你們主子好,幾萬銀子說句話,多好的事!”
王有心動了,“可是,”他說,“也得人家願意託我才行。”
“那都有我。”全庚拍著胸脯說:“恩豐這點拉馬牽線的能耐,我有!”
“好吧,你去跟人家談談。”王有問道,“你看開價多少?”
“聽說恩豐經手,一開口就許了高道士十萬,還不算玉銘自己加捐‘過班’的花費在內。咱們當然也是要十萬。就這樣已經便宜了。因為恩豐經手,自然另外要好處,咱們是包裡歸堆在內,一共十萬。”
“要得太多了吧?”王有覺得漫天要價,等於空談,犯不著去作徒勞無功之事,所以提醒全庚:“一個巡撫也不過十萬。”
這是指著李鴻章手下紅人之一的邵友濂而說的。邵友濂由上海道升任臺灣藩司,與巡撫劉銘傳不和,形同水火,劉銘傳不是好相與的人,蒐集邵友濂的劣跡,預備拜折嚴參。督撫參監司,沒有不準的道理,邵友濂得到資訊,急急稱病內渡,由基隆直航天津,趕到京裡,託人向李蓮英活動。頭一天將十萬兩的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