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08部分

地定議了。

※ ※※

第二件大事是議鐵路。“這件事,”醇王將身子往後仰一仰,帶著點置身事外的意味,“我沒有成見,請各位公議吧!”

於是奕劻以主持會議的姿態說:“盛杏蓀的說帖,不為無理。不過,茲事體大,言路上的態度很激烈,未籌鐵路,先得安撫此輩。我看,先從這方面談起吧!萊山,這段鐵路,造在貴省,你總有話說?”

孫毓汶不但有話說,而且他也是反對造鐵路的。因為這段鐵路起自東阿,迄於臨清,雖跟他老家濟寧,發了幾代的祖墳風水無關,但山東同鄉都要求他“主持正論”,不得不然。

只是他也不肯公然得罪李鴻章,所以想了個圓滑的辦法,關照軍機章京,檢出舊檔,將言路上反對鐵路的摺子,作成一個抄件,此時取出來揚了一下說:“這是去年秋冬之交,言官的議論,請李中堂過目。”

李鴻章知道不是好話,便不肯接那個抄件,“萊山,”他說,“請你念一念,讓大家都聽聽。”

於是孫毓汶數了數說道:“一共六個摺子,內閣學士徐致祥,先後上了兩個,就先念他的吧。”

徐致祥的第一個奏摺,是上年九月十三日所上,那時已有用鐵路運漕之議;又有一說,鐵路將從京城造至清江浦;再有一說,借洋債五百萬兩,修一條從西山到蘆溝橋的鐵路。傳說紛紜,人心惶惑,因而徐致祥的議論,甚為激切,認為開鐵路計有“八害”。

“南漕以鐵路轉運,工成亦須二、三年,無論緩不濟急,而商船歇業,飢寒迫而盜賊興,其害一。

山東黃河氾濫,連歲為災,小民顛連困苦,今若舉行鐵路,以千餘萬之資,不以治河而以便夷民,將怨諮而寒心,其害二。

清江浦為水陸要衝,南北咽喉,向非通商碼頭。鐵路一開,夷人必要求此地置造洋房、增設偵棧、起蓋教堂。以咽喉衝要之地,與夷共之,其害三。

夷之慾於中國開通鐵路,蓄念十餘年矣!今中國先自創之,彼將如法而行。許之則開門揖盜,拒之則啟釁興戎,其害四。

中國可恃以扼要據險者惟陸路,廣開鐵路,四通八達,關塞盡失其險,中國將何以自立?其害五。

如謂易於徵兵調餉,不知鐵路雖堅,控斷尺地,即不能行。若以兵守,安得處處防範?其害六。

如謂便於文報,查火輪車每時不過行五十里,中國緊急驛遞文書,一晝夜可六七百里,有速無遲……。“

剛唸到這裡,李鴻章笑了出來,是有意笑得聲音極大,表示他的憤懣和鄙視,“這些拿寫大卷子當經濟學問的翰林名士,我可真服了他了!”他提高了聲音說,“列公請想想,一個鐘頭走五十里,一晝夜二十四個鐘頭該走多少?不是一千兩百里嗎?與六七百里比較,說是有速無遲?這不是瞪著眼說瞎話?其欲誰欺!”

由於李鴻章捉住了徐致祥這個近乎自欺欺人的短處,加以詞氣甚壯,以至於原折“八害”之說不能畢其詞,連帶山東道監察御史文海的“四害”,陝西道監察御史張廷燎的“不可輕於嘗試”,浙江道監察御史汪正元的“六不可開”等等議論,也就不能重提了。

其實,這些議論亦不必重提,李鴻章早就聽說了。在他看,所有反對開鐵路的理由,都是不知道四海之大,而自井底窺天的閣閣蛙鳴,不值得一駁。唯一成理由的是,要掘平許多墳墓,壞了人家的風水,然而為了富國強兵,也就顧不得那許多。

當然,這話只能在私下談,不便宣之於這樣為朝野所一致矚目的會議中。李鴻章在想,此日一會既非三公坐而論道,而是講求經世實用的方略,那麼,要塞悠悠之口,最好莫如講“師夷”的實效。

於是在舉座相顧,踧躇沉默之際,李鴻章用微顯激動的神態發言:“同治五年,恭親王跟文文忠創設同文館,取用正途,學習天文書算之學,言路大譁,倭文端亦有封奏,請‘立罷前議’。如今看來怎麼樣?可笑是不是?這不能怪倭文端,當時初講洋務,究不知效驗如何?我奇怪的是,今昔異勢,明明師夷之長,已見其利,何以還有倭文端的那套見解?拿陸路電線來說,萬里音信,瞬息可通,有事呼應靈便,無事可便商賈,今日之下,那個敢說不該興辦電報?然而當時就有人堅持以為不可,福建百姓,始而呈阻,從而竊毀。我現在要請大家問一問福建的京官,是有電報好,還是沒有電報好?記得倭文端為同文館所上的摺子,恭引聖祖仁皇帝的垂諭:”西洋各國,千百年後,中國必受其累。‘以為’聖慮深遠,雖用其法,實惡其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