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這大成廟他已經是記不得有這一件事,他還有心腸來理廟事嗎?”皇上道:“這廟事卿等可不必問。”當下拂袖進宮,金丞相可算小小受了一個沒趣。散朝之後,便同金仁鼎商議。仁鼎道:“有一法,明日先同鐵珊計議妥了,大人便進廟假傳聖旨,押著悟真交家。交家之後,就把悟真拘到萬歲行宮,將他鎖在裡面,斷絕他的飲食,候著餓死,代他報個病故,自然這方丈就歸鐵珊的了。”金丞相道:“這個主意甚好,你一定就照此這樣辦罷。”這日卻就是濟公同張洪在路上鬧笑的時候,金仁鼎一面給了鐵珊的訊息,一面便假傳聖旨,押著悟真交家。到了交家之後,金仁鼎道:“老方丈,今天是消閒的很了,我們到萬壽行宮裡遊玩遊玩也好。”悟真那知就裡,隨即跟了金仁鼎就走。一直走進裡面,金仁鼎便暗暗著家人去拿了一條鐵繩,預備將悟真鎖在暗房裡面,閉門就走。金仁鼎便岔腳先想去查一查暗房,看看是否謹慎。那知才走進房門,忽見一個和尚,瘋瘋顛顛由裡面迎出,一把抓住金仁鼎,說道:“你認得俺嗎?”金仁鼎大吃一嚇。畢竟這和尚究系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百十一回 濟顛僧咯唾唾戲奸臣 金仁鼎當筵聽鬼話
話說這一座大成廟,金仁鼎可算擔驚受苦,銀子罰掉二十萬,還坐了多時的刑部天牢。只因懼怯濟公,叫做敢怒而不敢言,難得濟公遠去,剛剛鐵珊要謀悟真的方丈,又許了一個大大的願心。金仁鼎一者可以報得私仇,二者那佈施廟中的一筆田產就此便物歸原主,要算是天從人願。所以一面假傳聖旨,押令悟真交家,一面同鐵珊商議,預備把悟真誆到後面人跡不到之處,將他錮閉裡面,絕他飯食,置之死地,以杜後患。這日悟真交家之後,金仁鼎便退居師父長老方丈短,甜言蜜語,請他到行宮裡玩耍。悟真這人老實不過,覺得交家之後,萬慮俱清,也想瀟灑一點。所以悟真才聽他說,便滿口應從,即自走進行宮。金仁鼎暗喜道:據我看來,可見人家做上人的,總要渾厚一點,留些餘地,給子孫享享福才好。就如濟顛僧當日好不利害,委實碰他一碰都是晦氣,所以出了這一個沒用的徒弟,聽人播弄。叫他交家便交家,叫他同遊便同遊,眼見就請他上死路,他一些還不覺呢。就這打稿的時候,金仁鼎搭眼見旁邊有一重門,曉得進裡是上膳廳,三面皆是落空,只有一門與廟屋聯絡。心裡就想把悟真關鎖裡面,弄他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打算既定,便向跟隨使了一個眼色,假意同悟真還謙了一謙,便推門進裡。那知才岔進門檻,突然裡面瘋瘋顛顛的走出一個和尚同他頂頭大撞。金仁鼎一見,暗道晦氣,又遇著對頭了!真是進退兩難,不知怎樣是好。反是悟真進前一步說道:“師父,你老人家怎樣走這裡面出來的?可憐你老走後,徒弟才疏學淺,為這廟中之事累得好苦啊!”濟公見說,把臉沉了沉道:“無用的鈍貨,見了俺還放刁呢。快代俺把那例行的酒菜辦些來,俺們就在這裡面談談罷。”悟真見說,越法作躁,暗道:我堂堂一個大成廟退居的方丈,怎能拎把壺拿個碗,到街坊上打燒酒買肉去?就便著人去買,也覺到有點不雅。不言悟真心下在此為難,單言金仁鼎撞見濟公之後,嚇得就同雷打痴了一般,一句話都不能開口。忽然聽見濟公要例行的酒菜,就趁此辦個下差,討個歡喜。恰巧那取鐵鏈子去的跟隨已將鐵鏈取到。金仁鼎深怕濟公查問就裡,便連忙又向那個跟隨使個眼色道:“你這手上什麼?廟宇是清靜的地方,這些刑具怎能胡亂的帶進裡面?你快些代我到百朋樓去喊他一桌烤席,惟最是一隻烤狗膀是少不得的。要緊要緊!”這家人本來伶俐不過,見主人這樣分付,也就見風掛帆,拿著鐵鏈一溜煙似的走到外面,他自去叫酒喊菜不提。
但金仁鼎、濟公、悟真三人,這時就在上膳廳旁邊侍宴所裡坐下。金仁鼎道:“在下日前接到張欽差的公事,方知大破小西天,火燒劉香妙,計殺狄小霞,都是聖僧的大功。但小西天肅清已有多時,聖僧這一向在那處雲遊?可曾遇著什麼希奇事嗎?”濟公見說,暗罵道:你這個畜生!嘴裡一陣的雲淡風清,世務卻然是有一無二。但在俺和尚面前,要想子午卯酉,想把正案坍削過去,大約還有點費事呢。但一味鬧得通天赤地紅,辦他個假傳聖旨的罪過,一者他吃當不起,二者宋朝氣數將近要終,俺也不便枉費心血。也罷,官法不如私法狠,待俺來弄一點小苦他吃吃,散散心頭之恨罷了。濟公在這裡推想,金仁鼎坐在對面,笑成著一付臉朝著他,專候他的下言。濟公望了一望,又暗道:這個勢子倒狠,便當我就如此如此罷。想罷,也便仰著一顆蒲草盆的頭,朝著金仁鼎道:“俺的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