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但見那小公子在旁邊鬧個不了,趙公忙喚家人道:“你重去取兩吊大錢,還帶他去買罷。”家人帶著公子,才到賬房去取錢,但見那和尚,同一門軍進營來了。家人也不打話,取了錢就往外走。濟公進了中軍,但見趙公勝手中拿著千佛衣,剛要人內,轉身見和尚進來,便把手中之衣丟下,也不待門軍回話,就連忙降階相迎,說道:“聖僧光顧,有失遠迎,望乞恕罪。”濟公拍手的笑個不住,說道:“僧人不用迎了,留點精神明日迎聖駕是了。”說完,又笑個不住。公勝不明隱語,只道他是瘋瘋顛顛慣的,連忙讓進中廳,濟公也不謙禮,就在東邊一張椅子上坐下。忽見一個軍官送上一碗茶來,濟公一見,把兩眉皺在一起,就同看見的一碗藥樣子,嘴裡亂嚷道:“不必了,拿酒來罷。”公勝見他如此,心中覺得好笑。但是平日卻聽人說過的,也曉得他的道理,並不敢絲毫忽略,就連忙關會道:“快到廚房拿幾樣下酒的菜,多多的拿些酒來。”不上一刻,酒菜杯筷統統拿到,就在旁邊巢上擺得齊齊整整。濟公掉轉身來,也不謙恭一字半句,就朝上面坐下,一手拿著酒壺,一手端著酒杯,先把個例行杯,連二接三的喝了幾杯,然後把嘴一抹。
此時公勝已在對面坐了,濟公便開口道:“你這酒,卻是汾州高粱,到得俺喉嚨裡面,怪能利癢。不瞞大人說,自從到了都城,這紹興酒把俺簡直的灌昏了。到晚來,這肚皮就同得了膨脹病一樣,俺總以為要出恭,那知到了毛廁上,震得屁眼怪痛的,一點屎沒有,反轉前面反了一場尿。那一個實實匹匹肚子裡面,一下子妖魔蠱怪,可喜皆從便益門逃走了,你看可奇怪是不奇怪?”公勝聽他說的這些洋話,也只得唯唯否否,隨即便拿過壺來,又斟了一杯酒說道:“適才家人路間買燈,多多得罪。”濟公聽說,又忙隱語說道:“請問大人這個燈,可是明天夜間辦了迎接萬歲的麼?”公勝以為太后生辰,濟公誤會了意,就隨便答了一句:“不舛。”但見濟公拍手又笑道:“妙呵,妙呵,這才是一位保國的忠臣呢。”說罷端起酒杯,又是一喝。當下濟公在湖西營吃了個酒醉餚飽,自見外面已約午牌向後,心裡還有要事,便起身向趙公勝告辭,順手在懷裡掏出一個柬帖來,交代公勝道:“明日夜間亥正三刻,不可著三軍睡覺,有件大事要辦。到那時你再拆開柬帖細觀,照樣行事。不可開早了,恐怕天機洩漏,就有大禍臨身。”說畢,往外就走。公勝忙喊道:“聖僧請把千佛衣帶去罷。”濟公舉手道:“千佛衣我已取來了。”公勝掉頭去看千佛衣,果然不在原處,轉眼再看聖僧,也不知何處去了,心中暗暗稱奇,忙將柬帖放好。暫且按下不提。
卻說徐國舅到得慈寧宮,見了太后並五賢王,見禮已畢,就在旁邊坐下。太后近月與往日不同,但見笑逐顏開,四面照察了一會,便問國舅道:“那事安排得如何了?”國舅道:“諸事齊備,專候日期。”只見五賢王走至面前,低低說道:“不可造次,總宜謹慎為主。”國舅忙應聲道:“我先預付一個尊稱,對陛下講罷,該應洪福齊天,現今不料著得了幾個幫手!”就此便把蘇蓮芳照應宮外,劉香妙照應午門的話說了一遍,又把華氏允他把大成廟作酬謝的話——一說明,五賢王也自暗喜。忽見周選侍在旁插嘴道:“咱想大事成功,老國舅固然是住命之勳,封賞自不必說了。就是尼僧道士,都還有一座大成廟作酬謝。獨咱奴婢,諒情是一點好處沒有,想來實在不大上算。”單表五賢王自幼在宮,就同周選侍有點不乾不淨,此時見周選侍這樣說法,便道:“你不必多愁,到那時候,我自有安排你的位兒。”說著,朝周選侍微微一笑,但見那周選侍忽然臉上飛赤的起來,老大不甚過意,只得信口支吾道:“位兒呢,怕的是牌位兒了。”看官,你看這周選侍無意說的這些冷口話,也就算說到壞時辰上了。此是後話,未便多言。
國舅見五賢王所說之言,知各事他母子均已貫透過了,料想無甚話說,兼之此地現在要算是嫌疑的地方,也不便多留時刻,當即起身告辭,徑回國舅府。走進內室,就把宮中各情事,對華氏說了一遍。光陰易過,匆匆也到了八月十四。一早起來,華氏對國舅道:“我今日夜間得了一兆,不知主何吉凶?”國舅道:“夫人有何佳兆?請說來我參洋參詳。”華氏道:“昨日我上床睡覺,偏偏的翻來覆去,許久睡不著,心裡一件一件的事,想個不了,聽得更鼓已敲二更四點,這才緩緩睡去。覺到在一花園,頂後一層開了滿階的芙蓉花,前面有一排桃花樹擋住,桃樹迎面兩隻通紅的桃子,後面一隻碧綠的桃子。我心裡想去採芙蓉花,剛一升上花臺,腳立不住,連忙將手攀住桃樹,恰巧的把這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