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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始終不離個奸滑。他自從參湯灌下,不一刻也就醒來,還未睜眼就聽見父親哀求公差,便想道:且讓他把話說一當了,我再去理會,豈不省著他出醜向鬼哀求。不料忽聽見了赦罪的這句話,心中便明白不曾殺死,所以一蹶坐起身來,開口就問道:“是真的嗎?”那差官道:“這件事還敢說假話嗎?已經奉了刑部令箭到來,代二位鬆綁了,你老不看見我肩上的令箭嗎?”徐焱道:“既然鬆綁,因何還是綁著的呢?”那差官便把暈去、取參湯灌轉的話說了一遍。徐天化好生感激,便問道:“你叫什麼?”那差官道:“在下也姓徐,官名叫個榮字,現在派在刑部差遣。”

說到此處,忽然上面飛奔似的又走來一個差官,高喊道:“徐榮,鬆綁的怎麼樣了?三位大人已守暈了,叫你趕快繳個呢!”那差官就趕緊把二人鬆了綁,又順便把吳才放開,他便攙了徐國舅,一同推推擁擁的到了公案面前。差官便喊了一聲:“赦國犯官當面。”三人皆對著印跪下。孔式儀道:“恭喜你們洪福,已蒙濟公聖僧求了赦旨,姑寬不殺,蝦好旦回獄去,靜候聖旨發落。”此時徐天化也就感激濟公不盡。差人就僱了三頂小轎,剛要送徐家父子及吳才回獄,孔式儀等也就將要起身,又見茶房送上三碗參湯。樊樹道:“這點意思是卑府恐大人們久坐腹飢,叫茶房特為伺候的。”孔式儀、楊魁又再三致意,這才飲過,分付伺候。此時教場裡就紛紛人兒馬兒的亂個不住,夾著徐家又抬了兩口棺材來代他父子收屍。那知走進教場,但見徐天化、徐焱還活活的被差人押著剛要上轎,便打聽了確實,真個又驚又喜,奔回家報信去了。

孔式儀等候犯人上了轎,就著家丁牽馬來,一個正扶躍上鐙,前面步兵馬隊已經行動,忽然一匹馬飛也似的直奔教場,嘴裡喊道:“聖旨下。”孔式儀等看得親切,又連忙跳下馬來迎上跪下。那馬上卻是坐的一個太監,也就跳下馬來,開啟聖旨宣讀道:皇帝詔曰:朕聞天子周親,母黨最貴;國家法律,治叛綦嚴。逆臣徐天化、徐焱,自修親情,甘謀大逆。本當梟首市朝而伸國法,姑念濟聖僧再三求赦,巨俟自新。故朕格外加思,一以體活佛好生之德,又以慰慈宮外氏之憂。仰刑部侍郎護尚書事驗明徐天化、徐焱正身,給還官服,押赴慈寧宮,敬候慈宮發落。其從逆吳才,著在法場杖責四十,即行釋放,永不敘用。仰即移知兵部施行。所有戮屍之徐森、徐鑫,亦並加恩免其梟示,飭該家屬殮埋。欽此。

三人聽旨已畢,均各叩首站起,那太監便說道:“孔大人,咱家宣的這萬歲爺的旨意兒,你該清楚了嗎?你就辦罷!咱家兒就去繳旨去了。”說畢,跳上了馬,反手一拱,說道:“咱們兒馬上宮裡見罷!”隨即把馬頭一帶,款段而去。樊樹、楊魁見沒自己的事,也就帶了兵丁、差役,作別而行。孔大人復行升坐,又把三人提到案下,說明聖旨。一面著家人就便借兩套衣服來給徐家父子穿上,一面將吳才杖完釋放,也沒功夫回衙吃飯,一徑就帶了馬直奔皇城。

可笑那徐家父子,借的這兩套衣帽倒是怪有趣的:當下差人聽見堂上叫他們就便借兩套衣帽,一個個皆茫然無知,不曉得到那處去借,而且還要一文一武。一眾都說道:“這個差使忙不來,只好回明瞭,替他家去拿罷。”不料堂上正然氣沖沖的杖責吳才,又不敢上前碰這釘子。忽見一人笑道:“我有主意了,這教場旁邊不是李大胖子、李二小鬼他兄弟兩人,就住在那小門裡嗎?”大眾道:“住是住在此處,但找他也是沒用。”那人道:“可嘆你們這些人,總不肯隨處留心。那李大胖子年年迎春,總是他扮春官;那李二小鬼到出會,不總是他扮判官嗎?將將一文一武,借得不是很對勁的?那位就去走一趟罷!”但見一個少年人道:“我去我去,我是認得他的。”拔步就走。那知他走不到三五步,忽又走回說道:“我不去了,你們另外著人去!”大眾說道:“你這人倒也笑話,一團的高興討這差使去的,忽然又走回頭不肯去,這是什麼道理呢?”內中又有一個差人說道:“他這個道理,你們皆不清楚,只有我曉得。大約總是欠著李大胖子的賭錢呢!走到半路上記起來了,所以不好去得。”那少年人發急道:“你這尖薄嘴,慣會亂糟蹋人,他倒像叫花子樣了,難道我偏偏就少他的賭錢?我不過因他弟兄窮得要死,這兩件半年閒的衣服多分當掉了,就跑了去也是白跑。”大眾道:“你真個沒得見識了,他那衣服在荒貨擔子上也不過買了三百二百錢,穿了這幾年,就破得同布條子樣的,難道還當得掉嗎?”那少年人道:“既然如此,我就去借是了。”

隨即就出了教場,走不多遠,巧巧遇見李大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