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木托盤往桌上一扔,盤子裡的湯湯水水也跟著灑出來些許。
“吃飯!”身著薄荷綠衣裙,露出兩截藕臂的少女,十分不耐地掃了逆天一眼,嘴角扁了又扁。
誰家道觀有女子充當婢女?還穿得如此暴露。逆天心中鄙夷萬分,想來這也是個假道觀,渣道縱橫。
逆天動了動手腳,衣衫窸窣地從榻上爬了下來,懶懶地走至桌邊,一手拿起湯勺,慢條斯理、旁若無人地吃著。
四菜一湯,表面來看都是素齋,味道也只能說是一般,能填飽下肚子即可。
之前昏睡兩天,對於習慣三餐的某人來說,不吃飯總覺得一天過得並不完整,哪怕是少吃兩口,喝幾口湯也算是吃過了。
吃貨的世界,很少有人能理解的……
這期間,薄荷綠少女一直偷眼暗覷她,嘴巴一歪一咧,神情含著幾絲不屑。
她最討厭這種假裝高貴、故作正經的女子,周身好像佈滿一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仙氣似的,讓她李奴兒不由自主地從心內升起一股自慚形穢的錯覺,實在是令人氣憤。
大家都是被擄來這長春觀,給道爺們閒暇時作消遣用的賤婢罷了,裝什麼裝?李奴兒撇了撇嘴。
前兩天有個冰清玉潔的世家小姐被道爺擄來,起先還不是哭哭啼啼死活不願的,後來給餵了幾口飄仙散下去,然後呀,然後便下賤的令人髮指,隨便張張-腿什麼樣兒的男人都可以出出入入了?
李奴兒暗啐一口,翹著腿坐在一旁,一邊磕著瓜子隨地亂吐,一邊暗中打量逆天幾眼。
越看心裡越是升起一絲嫉妒不滿,眼前的女子,容顏實在是璀璨無暇,比那位自命不凡的世家小姐,更是好看千萬倍。
那位自以為是的漂亮世家小姐,在這位玉雪天成的大小姐面前,那可真是落地烏鴉與九天鳳凰之別了。
李奴兒歪了歪嘴巴,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我勸你也別多想了,既來了我們長春觀,就好好待著吧。”
“像昨天那樣的事,還是少做,到哪天道爺對你忽然沒興趣了,說不定會讓你死得比秋水大師的大弟子還難看呢!”
“現在呀,是有道爺們罩著你,秋水大師氣恨難平地走了,卻也拿你沒什麼辦法。”李奴兒磕著瓜子,歪了歪嘴巴說道,“可我跟你說,男人的耐性啊,可不多哦,哪天厭煩你了,你就要倒黴啦。”
“以前在我們村裡啊,我李奴兒也算是出挑的了。可日子過得還不就那個樣兒,現在來了長春觀,吃好的喝好的,要什麼有什麼。我要是姑娘你啊,我就安心留在這兒了,再也不想那些有的沒的。”
逆天握著木勺的手,微微一僵,抬眼看向坐在一旁侃侃而談的李奴兒,隨即淡淡地搖了搖頭,也不想與她多說。
這就是個沒什麼見識的村姑,也是個認了命可憐見的女子,逆天委實不願多說什麼,只是眼色淡淡地衝她點了個頭,視線掃向桌上的盤子。
這樣子擺明就是不願多談,讓她收拾餐盤趕緊滾蛋的意思了。
李奴兒哼了一聲,眼裡掠過一絲好心遭雷劈的惱意,起身咚咚來到桌旁,麻利地收拾了一下桌子,端著盤子氣哼哼地就往外走,“不識抬舉,真該讓你去看看前兒夜裡被道爺帶回來的那位高貴不可一世的世家小姐。”
“再高貴的鳳凰,落到咱們這裡,也都得變成野雞!”李奴兒高聲叫了一句,氣沖沖地開啟門,努嘴叫了一聲,“往後有你受的。”
虧她還好心地給她提點幾句,沒想到那個高傲的女子,竟然完全不把她當回事!
端著盤子出門的一剎,李奴兒險些矇頭與來人一撞。
一道沉喝聲陡然傳來,“大膽,怎麼走路的?冒冒失失!差點衝撞了貴客!”
李奴兒端著盤子的手,微一哆嗦,抬眼看到一名年約四旬,負手而立的道人,神情不怒自威。
光是看表面,確實很難把這位長春觀主與猥瑣道人聯絡在一起,可事實上,長春觀做的就是那不入流的勾當,從上到下,沒一個正經道人。
李奴兒看到這位道爺,神情立時就蔫了,頭也不敢抬地垂了下去,囁嚅著嘴唇道,“奴兒、奴兒該死。”
“哼。”長春觀主掃了李奴兒一眼,“沒個眼色的東西,還杵在這兒幹什麼?滾下去。”
李奴兒急忙端著餐盤退下,眼角餘光瞄到長春觀主身旁站立的一人時,頓時屏住呼吸,大著膽子又微微抬頭,偷偷看了一眼。
這一眼險沒把李奴兒的眼都給晃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