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登程,及至人都,朝中正在公議善後之事。劉澤既是劉氏之長,大家自然請他參預其事。當時陳平先開口說道:“現在之帝,實非惠帝遺風,自應另立賢主。”周勃道:“齊王劉襄,深明大義,此次首先發難,可以奉他為帝。”劉澤在旁發言道:“劉襄的母舅駟鈞,少時虎而冠者;及任齊吏,種種不法,罄竹難書。若立劉襄,是去一呂氏,又來一呂氏了,似乎非妥。”大家聽了,便不堅持。不過劉襄幾乎已經到手的一個天子,竟被劉澤片語送脫。
劉澤因報羈禁之仇,未免太覺刻毒一點。劉襄既是無分,當下又有人提到代王劉恆。大家聽了,一國代王之母薄氏,在宮未嘗專政;二國高帝諸子,僅餘二王,代王較長,立之為帝,情法兩盡,於是眾無異議。陳平、周勃,便遣使至代,迎他入京。
代王劉恆,一見朝使,問知來意,知是一件大大喜事。他也不敢驟然動身,乃開會議,取決行止。郎中令張武等諫阻道:“朝中大臣,並非呆子,何至來迎外藩為帝,似乎不可親信。”中尉宗昌等,又來勸代王入都道:“大王為高帝親子;薄太后從前在宮,又有賢名,此乃名正言順之事。天予不受,似不相宜!”劉恆聽了眾臣之言,各有各的理由,一時不能決斷,便去請示薄太后。薄王太后聽了兒子入都,要做皇帝,自然高興。忽又想起前情,不禁流淚;甚至哭得很是傷心。劉恆失驚道:“臣兒若能即了帝位,這是一天大之喜,就是不去,亦無害處。母后何故傷感起來,臣兒甚覺心痛。”薄王太后聽了,搖搖首道:“為娘並非為你作帝之事。只因摹然聽見吾兒說要入都,為娘一則想起戚夫人人愈之慘;二則又想起先帝相待的恩情,因此傷心。吾兒不必發愁。”劉恆等他母后說完,揣度其意,似乎贊成為帝的意思居多,便又問道:“母后之意,究意願臣兒入都與否,請即明示,俾定行止!”薄王太后哭道:“皇帝世間只有一個,哪有不愛之理,不過有無害處,為娘是個女流之輩,未知國事,我看還是你自己斟酌罷。”劉恆聽了,決計入都,於是擇吉起行。及抵高陵,距離長安已近,劉恆尚不放心,先遣宏昌前行,以觀動靜。及至宋昌馳抵渭橋,早見朝中大臣,都在那裡守候,慌忙下車,與諸大臣行禮道:“代王隨後即至,特來通報。”諸大臣齊聲答道:“我等已恭候聖駕多時了。”朱昌一見眾人齊心,料沒意外,復又回至高陵,報告代王。代王聽了,命駕前進。到了渭橋,眾人伏地稱臣,代王下車答禮。周勃搶進一步,進白代王,請屏左右,有話密奏。宋昌在旁大聲說道:“太尉有話,儘可直陳,所言是公,公言便是;所言是私,王者無私。”周勃聽了,羞得無地自容,只得倉碎跪地獻出玉璽。代王謙辭道:“且至都中,再議未晚。”及入眾臣代為預備的邸第,時為高後八年闖九月中。周勃乃與左丞相陳平率領群僚,上書勸進。表文是:丞相臣平、大尉臣勃、大將軍臣武、御史大夫臣蒼、宗正臣郢、朱虛侯臣章、東牟侯臣興居、曲客臣揭,再拜言大王足下:子弘等皆非孝惠皇帝子,不當奉宗廟。臣謹請陰安侯頃王后琅琊王,暨列侯吏二千石會議大王為高皇帝子,宜為嗣,願大王即天子位。
代王覽表之後,復申謝道:“奉承高帝宗廟,自是正事。
寡人德薄才疏,未敢當此。願請楚王到來,再行妥議,選立賢王。“群臣等復又面請道:”大王謙抑,更使臣等欽仰,惟請大王以社稷為重。即高皇帝有靈,亦在地下含笑矣。“代王逡巡起座,西向三讓,南向再讓,依然固辭。群臣伏地不起,仍請代王即皇帝位。說著,即不由分說,由周勃呈上璽符等物,定求代王接受。代王至是,不得已姑應允道:”即由宗室諸王侯暨將相,決意推立寡人,寡人不敢違背眾意,勉承大統便了。“眾臣聽了,舞蹈稱賀,即尊代王為天子,是為文帝。東牟侯興居奏道:”此次誅滅呂氏,臣愧無功,今願奉命清宮。“文帝允奏,命與太僕汝陰侯夏侯嬰同往。
二人來至未央宮,入語少帝道:“足下非劉氏子孫,不應為帝,可即讓位。”一面說著,一面揮去左右執戟侍臣。左右侍臣,有遵命散去者,有仍護少帝不肯即行者。當下由大謁者張釋巴結新帝,勸令侍臣皆散,即由夏侯嬰呼入便輿,迫令少帝出宮。少帝弘戰慄問道:“妝等載我何往?”夏侯嬰等齊聲答道:“天無二日,民無二王,足下出宮,再候新帝恩詔。”
說完,即將少帝送至少府署中。興居又逼使惠帝后張氏,移徙北宮。那時惠帝寵妃胭脂、翡翠兩位,早已乘亂逃走。有人說,跟了閎孺夫婦走了;有人說,或已自荊史書未詳,只好付諸闕如。興居既已清宮,便備法駕,至代邸恭迎文帝入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