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太子驁尚僅四歲呢。
元帝內事既已佈置妥貼,遂辦外事。首將諸王分遣就國。
於是淮陽王欽、楚王囂、東平王宇,次第啟行,各蒞封土。只將宣帝少子竟,因未長成,雖封為清河王,仍留都中。當時大司馬史高,職居首輔,並無才幹。他本是告發霍氏有功,漸蒙先帝寵信,當日隨班進退,人云亦云,所以看不出他短處,現在獨當一面,自然露出馬腳來了。元帝登基未久,不便斥退老臣,但把朝廷大事,責成蕭望之、周堪二人決斷。二人又是元帝正副師傅,因此格外信任。望之復薦劉更生為給事中,使與侍中金敞,左右拾遺。金敞為金日磾之侄,金安上之子,正直敢諫,有伯父風。更生為前宗正劉德之子,博學能文,曾任諫大夫之職。兩人當然不負望之的推薦,多所輔弼。惟獨史高以外戚顯貴,起初尚知自己才不及人,情甘藏拙。後見徒擁虛名,未免相形見絀,又經多數戚友慫恿,漸懷嫌隙起來。可巧宮中有兩個宦官,很是用權。一是中書令弘恭,一是僕射石顯。自從霍氏族誅之後,宣帝恐怕政出權門,特召兩閹侍直,使掌奏牘檔案。兩閹小忠小信,頗得宣帝歡心。尚幸宣帝是位英明之主,雖然任用兩閹,猶能制其跋扈。及到元帝手裡,英明已經不及乃父,又屬新主嗣阼,對於舊日近臣,更要重視三分。因此之故,兩閹得以蹯踞宮庭,漸漸欺矇元帝起來。正想聯絡外援的當口,史高有心結合,自然打成一氣,表裡為奸了。石顯為人尤其刁猾,時至史高府中,參預謀議。事被蕭望之等看破,特向元帝進言,請罷中書宦官,上法古時不近刑人的遺訓。元帝其時已為兩閹所盡,留中不報。望之憤而辭職,元帝居然准奏。因此國事日非,已不似宣帝時代太平。
這且不在話下,單說元帝因為時常有病,每每深居簡出,只在後宮取樂。那時除了王皇后外,要算馮、傅兩位婕妤,最為寵幸。傅婕妤系河南溫縣人氏,早年喪父,母又改嫁。傅婕妤當時年幼,流離入都,得侍上官太后,善伺意旨,進為才人,後來輾轉賜與元帝。憑她的柔顏麗質,趨承左右,甚得歡心。
就是宮中女役,因她待下恩多,無不極口稱頌,常常飲酒酹地,祝她康劍幾年之後,生下一男一女:女為平都公主,男名康,永光三年,封為濟陽王,傅婕妤因得進號昭儀。元帝對她母子二人,萬分憐愛,甚至過於皇后太子。光祿大夫匡衡,曾經上書進諫,請元帝分出嫡庶,不可使卑踰尊。元帝總算採納,遂任匡衡為太子太傅。匡衡受命之日,倒也高興,以為元帝既是納諫,必定已知前非。豈知元帝憐愛傅昭儀母子如故,匡衡只得辭職,元帝並不挽留。傅昭儀之外,就要輪到馮婕妤了。馮婕妤的家世,又與傅昭儀不同。她的父親,便是光祿大夫馮奉世。奉世討平莎車,嗣因矯詔犯了嫌疑,未得封侯,元帝初年,遷為光祿勳。未幾隴西羌人,為了護羌校尉辛湯嗜酒好殺,激變起事,元帝素知奉世深諳兵法,授為右將軍,率兵征討,一戰平羌,封為關內侯,升任左將軍,並授其子野王為左馮翊。
馮婕妤系野王之妹,由元帝召入後宮,拜為婕妤,生子名興,漸承寵幸。
永光六年,改元建昭。這年冬季,元帝病體大愈,率領後宮妃嬪,親至長楊宮校獵。文武百官,一律隨駕。到了獵場,元帝在場外高坐,左侍傅昭儀,右侍馮婕妤。此外六宮美人,統統像肉屏風一樣地圍在後面。文官分立兩旁,武將都去射獵。
鬧了一陣,各獻所獲的飛禽走獸,元帝分別賞賜酒食絹帛。餘興未盡,復到虎圈前面,觀看鬥獸。傅昭儀與馮婕妤二人,她們與元帝本是行坐不離的,自然隨著元帝左右。虎圈內的各種野獸,各有鐵籠關住,一經放出,獸與獸鬥,兇猛無比。元帝同著傅、馮等人,看了那些猛獸咆哮跳躍,互相蠻觸,有用角鬥的,有用口咬的,有用爪抓的,有用足踢的,真比現在的馬戲還要好看幾倍。元帝看得大樂,急命獻上酒來,邊喝邊看。
正在有趣的當口,陡聞呼嘯一聲,只見一隻極巨的人熊,跳出虎圈,直向御座前面奔來。那種張牙舞爪的兇相,大有攫人而噬的情狀。幸而御座之前,還有鐵柵擋住,那隻人熊,用爪抓住柵欄就想聳入吃人。說時遲,那時快,元帝與一班妃嬪,一見勢已危急,不及呼喚從臣,大家急急往後四散的奔逃。那位傅昭儀更是膽小,早已不顧元帝,她卻逃得最快。其餘一班妃嬪,也有哭喊的,也有跌倒的,也有失鞋的,也有落帽的,兀像一陣花蝴蝶的各處亂飛,只顧自己,哪裡還有工夫再管人家。
獨有馮婕妤卻不慌亂,反而挺身上前,擋住那隻兇巴巴的人熊。
元帝見了,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