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若百姓家給人足,朕即使不聽管絃之樂,也樂在其中矣!”
李世民令想站起來應話的房玄齡歸座,繼續道:“聞知今年又是個豐收年,朕甚是高興。如今朕有二件喜事一件憂事:連年豐收,長安城一斗米僅值三、四錢,這是一喜;西北諸夷皆已經平定,邊境沒有禍患,這是二喜,!”李世民話鋒一轉,神色也變得嚴肅,“國之安定則容易滋生驕奢yin逸,驕奢yin逸則會遭致危亡,此是一件憂慮的事…創業難,守業更難,朕深有體會,今日朝中重臣皆在座,朕也在此向諸卿謀諫言,若朕這些年有失察之處,儘可說來…”
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弄不明白今日皇帝突然發如此感慨是何意,一時間沒有人出來應李世民的話。
“朕今日不以言獲罪,眾卿無論有何話與朕說,皆可道來…”李世民也似乎覺得剛剛說的有些唐突了,再加一句道。
“陛下,臣有話說,!”抱病出席酒宴的魏徵站起來道:“陛下以前憂慮天下未能大治,所以注意修德行義,每日都勤勉政務,臣等甚是敬佩。如今天下稍安,四夷臣服,臣覺得陛下不如以前勤勉了…”
魏徵喘了幾口氣,也不管其他人有臉色,繼續說道道:“陛下在貞觀初年惟恐臣下不行諫,常常引導他們進諫,聽到進諫便樂而聽從。如今卻不然,雖然勉強聽從,卻面有難色,譴懲漸多,威怒日厲。臣乃知貴不期驕,富不期侈,非虛言也,為此臣甚憂。前隋時府庫、倉廩、戶口、甲兵之盛,我朝今日也是不能相比。然隋自恃富足不顧以民生息,頻繁勞作及征戰,以至國家危亡,而我朝自知貧弱與民清靜而使天下安定;安危之理,皎然在目…”
“前隋不停地徵派賦稅勞役,不停地東征西伐,以致禍亂將及而未覺。所以說照看自己的身形莫如使水靜止如鏡面,借鑑失敗莫如看國家的滅亡。臣深望陛下能夠借鑑隋的覆亡,除掉奢侈立意儉約,親近忠良遠離邪佞,罷征伐以民生息,持以勤勉節儉,方為善矣…臣覺得取天下誠屬困難,而守成則為易,陛下能夠取得較難的一步,難道不能保全較容易的嗎?”
魏徵的一番話,讓上座的李世民為之一震,坐在下面的李業詡也不禁有些疑惑,今日魏徵為何說這樣的話?
“魏卿一席話,讓朕恍然,!”李世民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恭敬之色,對魏徵行了個禮,“朕並未察省這些年所行之錯失,今日卿一說,頓悟也…”
見李世民如此,魏徵用力地咳嗽了幾聲,又說道:“《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誠在令外,’自陛下主政,十有餘年,然而德化成效不盡人意,是因為陛下待臣下未盡誠信之故。今立政致治,必委以君子,事有得失,有時要詢訪小人。雖然君子也不能沒有小過失,假如對於正道沒有太大的害處,就可以略去不計較。既然稱之為君子而又懷疑其不真誠,這與立一根直木而又懷疑其影子歪斜有什麼不同?陛下如果真能慎擇君子,禮遇信任予以重用,何愁不能達到天下大治呢?否則的話,很難保證危亡不期而至…”
聽魏徵再說這些,李業詡腦中突然蹦出一種想法來,他知道,歷史上的魏徵差不多就是這兩年死的,看如今魏徵的身體狀況,是有衰敗的跡象,難道是這位歷史上有名的諫臣自知時日無多,今日趁此機會力諫李世民嗎?還是另有其意?誰為君子?誰又有小過?此意定是不簡單!
李世民看來今天心情真的不錯,聽魏徵如此一番尖銳的話語,非常沒有生氣,反而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昔晉武帝平吳之後,志意驕怠,何曾接受臺司的直諫,乃私語子孫,自以為明智,朕當不會如此。今得卿之諫,朕知過矣,當置此言於案几上,日夜警醒…”
李世民再對魏徵行了一禮:“魏卿如此諫言,朕已經久未聽聞!”
魏徵答道:“陛下虛心納諫,就一定會有上書言事者。大臣們願為國徇身者少,愛惜自身的人較多,他們害怕獲罪,所以不上書言事!”
李世民道:“朕何嘗不虛心納諫,朕今日還是說,即是以後,以事直諫,朕也不會責其罪,若大臣們議論國事而忤怒聖意,動輒處以刑罰,這與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什麼區別呢?所以大禹給提意見的人行禮,正是為此,朕今日也是如此!”
李世民再問魏徵道:“朕今日還有事問卿,自古以來有時是君主昏憒而臣下清明,有時又是君主清明而臣下昏亂,二者之間哪個更厲害些?”
魏徵答道:“君主清明則善惡賞罰得當,臣下如何能夠作亂!如果不清明,放縱暴虐剛愎自用,即使有良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