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好嬌小,好柔弱,冰冷得厲害,不住地打著寒顫。他閉上眼睛,彷彿失去了意識,可是兩隻手臂抱得那樣牢固,害瓦兒連掙扎的力氣都漸漸消失……
耳中盡是風雨之聲,一陣春雷自頭頂滾過,閃電照亮屋子。
一抹白影半伏在地上,地面冰冷潮溼,他像是失去了生命,沒有呼吸一般。若非他的懷抱堅實無比,懷中的人兒真要以為他在頃刻間化做了空氣,不再存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得連手腳都已經麻木,沒有知覺。瓦兒終於回過神來,乾澀著嗓子低喊一聲:“喂……”
“喂,無恥翟……”
“無恥……?”
“喂,你怎麼了?”
“你……”瓦兒抬起小手輕推了他一下,仍沒動靜,不祥的預感擢住她的心臟,這傢伙不會是……死了吧?掌下一片冰涼濡溼,驚覺到那是什麼之後,她軟軟攤坐在地上,再也無力掙脫他的懷抱。
全是血,胸口全是血,原來他受了重傷,流了這麼多血……這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啊?明明傷得如此重,之前一路策馬狂奔,還能將自己帶上山林對自己野蠻動粗,手勁大得驚人,看來自己剛才的狠狠一撞,是撞到他的要害了,否則也不會暈厥過去。
瓦兒摸索上他的臉頰,感覺到微弱的鼻息之後才大喘了一口氣,老天保佑,至少他還沒死。
不對!這個可惡的壞人,害自己眼睛瞎了,還將自己擄來欺辱,她怎能心軟?這種像臭石頭一樣冰冷無情的男人,任由他死了好了!自己正好可以逃出去。
小心地掰開他的手臂,費了好大功夫才將他推開,瓦兒死抿著唇又去摸門。
風聲陣陣灌入耳朵,身後響起幾不可聞的呻吟,好似幻覺。她的手僵硬地抓緊門扇,怎麼都無法再前進一步。閉上眼睛,眼前浮起冀哥哥俊朗的五官,不期然也閃過翟冷笑的面容,她嘆了一口氣,重重地將門關緊,重新蹲下身,又往身後摸去。
瓦兒,你這絕對不是想救他,你只是看外面天氣惡劣,狂風驟雨,還是呆在屋子裡比較安全而已。你不是心軟同情他,你只是……不想讓一個跟冀哥哥長得像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已,其實你是恨他恨得要死……
瓦兒吃力地扶起他的頭,拍著他沒有溫度的臉頰,皺起淡眉在他耳邊不斷地喊:“喂,醒來!”
“醒醒啊,無恥翟!”
“快點動一下啊,別死了。混帳……”
“你說句話,快點醒來!惡人翟……翟……”
翟彷彿真的死了,一點反應都沒有。瓦兒咬緊牙根將他往裡面拖了幾步,他的身子好沉。好不容易摸索著挪動到床邊,實在沒有力氣抬他上床,只好將床上著被子扯了下來。
心中拉扯掙扎了好一會,她才遲疑地抱起他的頭,輕輕地將尚有一口氣息的男人攬入胸前,用唯一可以禦寒的被子蓋在他身上,也裹著自己。
疲累席捲了全身,在眼睛沉沉閉上的前一刻,傳來她極輕的聲音:“你雖卑劣邪惡,我卻不能跟你一樣……若是你就這樣死了,做鬼也怨不得我了……”
038 如此無情
次日。
雨已停歇,天色仍是一片灰暗,天空佈滿陰霾。林間飄飛著點點冷雨,沾地即逝,撲起冷洌清新的氣息重重圍繞著屋子。
門口邊,靠坐著一個清峻的身影,男子眉眼低垂,幽黑深邃的眸子像千年古井,平靜無波。手中緊緊捏著一根青碧色的竹蕭,面容冷峻,輕輕抬手將竹蕭放在嘴前。
風,很冷,將他鬢角的髮絲輕揚,孤寂而傲然。
低沉的蕭音緩緩吐出,不過兩三聲,嘎然而止,傳來一陣壓抑的低咳聲。男子手指驀然抽緊,一手捂住疼痛不已的胸口,閉上眼睛吸著涼氣。他的面孔蒼白如紙,連唇角都不染一絲血色,加上不帶一絲喜怒表情的俊容,整張臉就如石頭雕塑一樣冷硬。
頓了一會,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瓷瓶,倒出一顆白色小藥丸,仰頭抿了下去,然後閉目靜靜調息。
是的,一個在刀口中舔血過日子的殺手豈會那麼輕易就死?身上備有止血鎮痛的藥丸,若非昨日一路疾奔,直至深夜差不多筋疲力盡,又被她那樣狠狠撞擊,他也不至於虛弱地暈厥過去。
一抹嘲諷笑意浮上嘴角,襯得蒼白麵容有幾分殘酷。
“冀哥哥……冀哥哥……”屋裡,瓦兒半睡半醒,頭痛欲裂。口裡不斷地囈語,呼喊著心底最渴盼的名字。她雪白的額頭上盡是冷汗,單衣被浸溼,在忽冷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