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石板路。
馬背上的錦衣護衛挺直著腰背,銳利的目光謹慎地掃過石板路兩旁,四周班駁的樹影中灑過落日朦朧的清輝。
幾十雙黑色的靴底一齊踏過青色的石板。
石板反著幽光,有點孤寂,清冷。
靴子踏上石板的聲音,在路旁的灌木叢中迴盪。
一個接著一個。
他們統一的藏青色服裝,服裝上繡著暗紅的蒼鷹,被如血一般殷紅的晚霞映得增添了幾分詭異。
一臺火紅的花轎置身於隊伍正中間,格外引人注目。轎頂墜著金色的流蘇,隨著花轎的震動上下起伏,流蘇珠玉發出如風鈴般的翠響。
詠唱安靜地坐在轎子裡,整整一天,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天際半月緩緩挪動纖美的身姿,美麗的星辰閃爍著相伴左右。
石板路上的腳步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急促。
隱隱感覺到了一抹微涼,她有點侷促不安起來。
紅色繡著金色鳳凰的轎簾因風而輕輕掀開,轎中露出她腳上做工精美的紅緞鞋,鞋面上繡著兩隻展翅欲飛的鳳凰,鳳凰的翅膀是金色,在夕陽裡折射出妖冶的光芒。
詠唱輕輕動了動雙腳,一隻晶瑩的素手掀起轎簾,幕色中隱約可見到一抹嬌美豔麗的容顏。
“現在什麼時辰了?”從轎子中傳來詠唱清脆的聲音。
轎旁跟隨著一棗紅色的駿馬,馬上男子正是此行的護衛將軍左多納,他望了望天色,答道:“請公主放心,我們一定能在酉時準時趕到茶溪鎮!”
“哦……”
詠唱喃喃應聲,聽似心不在焉,她輕輕鬆開手指,簾子將她嬌美容顏重新遮掩住。
空氣中的燥熱逐漸下降,袖口掠過薄薄的清風。
這半日來,神思恍惚。人前她可以笑顏自若,可以冷靜自持,而一個人坐在這獨立的空間之中,她再也忍不住黯然神傷。
她以為自己早已經做好準備,就這樣堅定而冷漠地離開他。
可是,在轎子真的啟動的那剎那,她的心卻慌了,身體漸漸冷卻,全身的血液在經歷了沸騰之後墜入的是徹骨的冰窖。
選擇離開,不是選擇放棄。
但是,命運之輪到底如何輾轉?她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再見到他……他們還可能記著曾經的一切嗎?
詠唱絞緊了纖白的十指,她明明已經有了清晰的計劃,可是真的第一次又覺前路是如此迷茫。
想象永遠比實際更美得多,而幸福也不是絕對的。他人眼中的幸福,在自己看來卻也許是不幸。
咬住下唇,詠唱難過得閉上了眼。
這個時候,她的世界是孤寂的。
幾顆明亮的星子孤獨地閃爍,星光柔和,月色很淡,只有淺淺的剪影。
茶溪鎮拐過山腳就到,而青色的石板路卻似乎沒有盡頭。
紅色的轎簾不時被疾走而起的風掀起,紅緞繡鞋不安地挪動著,金色的鳳凰在暗色中若隱若現。
空氣中突然瀰漫著清冷而詭異的氣氛。
緊接著,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棗紅色的駿馬仰天嘶吼了幾聲,揚起的蹄子也“嗒嗒”地重重落地。
詠唱敏感地挺直身子,不祥的預感出現在心中。發生什麼事了?常聽路過說山林要小心,一般會有劫匪或山賊什麼的,自己不會這麼巧真遇上了吧?
雖然有武藝不凡的左多納將軍親自護送,可萬一真的發生什麼意外,都是極度讓人惱怒的事。
“發生什麼事了?”清脆嬌美的聲音自轎中傳出,疑惑的語音透著微微的緊張,一隻纖纖素手掀起簾子。
只聽轎外侍衛報告的聲音——
“報告左將軍,前面有刺客!”一兵士匆匆來報。
詠唱聞言,心中暗呼一聲不妙,正要開口,忽覺厚勁的掌風吹過,簾子立刻被迫合了起來,只聽左多納沉聲道:“公主不必驚慌,屬下自會解決!”
臉色瞬間一變,她抓穩了軟塌,即使坐在這轎子之中,被一層簾子隔住,外面濃重的殺氣仍然抵抗不住地透了進來。
兵刃相接的聲音在林間響起。
左多納疾聲喝道:“大家小心,保護公主。這群人有備而來,非一般劫匪……”話音未落,一個翻身躍下馬背,手中利劍便片刻不留地刺了出去。
餘熱未退的空氣裡多了抹冰涼,血腥的味道逐漸充斥鼻間。
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