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恨不得殺了他,可是……仔細想來他也不過是個可憐之人。在他傷害我的時候,只不過是為了填補自己的孤單與脆弱,在他仇恨著的時候,不過是想為自己找個存在的理由而已。”
下巴陡然被人捏住,儘管他的手指用力不重,但瓦兒仍驚駭地睜大眼,這個面臉冷意眼神鋒利的男子真是冀哥哥麼?是什麼讓他發生了這麼多變化?
“冀……哥哥?”她小聲喚道。
銀冀陰沉的臉緩緩欺近她,氣息也增添了寒意,聲音尖銳:“原來你是這麼瞭解他!瓦兒,我不喜歡你在我面前提別的男人,尤其是他!”
聞言,瓦兒臉色迅速變白,烏黑的眼珠子看起來又黑又深,瞬間充滿了深深的驚恐與哀怨。
冀哥哥啊冀哥哥,你根本就是介意的!你並非表面那般淡定無謂,你一直介意我跟銀翟之間發生的所有……噢,不!冀哥哥,你可以介意,你應該介意……你的驕傲,你的顏面,你的自尊……都已經因為我跟他而受到傷害。可是……你真那麼介意嗎?你心底其實有在輕視我了嗎?這段日子銀翟的惡意夜侵我又怎敢多提半句?我……
都是我的錯……
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滾落。她嘴唇不住地哆嗦,雙肩也開始顫抖,她好怕,好後悔!心疼得要死,愧疚得要死,痛恨得要死……
銀冀被她的反應震住了,恍然驚覺自己做了什麼。他立刻放鬆手指,那雪白的下巴上已清晰得多了兩個指印。
該死!他抬眸時有明銳而沉亮的藍光透出,似在深暗中一耀,照亮眉間不動的清冷堅決。
“對不起,瓦兒。”
“不,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瓦兒撲進他懷中,混亂地哭喊著。頭痛,眼痛,心更痛!
淚水像斷了線的美麗珍珠滾落他的衣襟,直到她的身子被人緊緊箍住像要嵌進自己身體似的,直到她的雙唇被人以無法控制的力道狠狠堵住,她才哽咽著不能呼吸得斷了聲。
“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想……”銀冀揪著眉心,說她又好似在說自己,然後緊擁著她閉上了眸光湛藍的眼睛。
接下來的幾天,單純而美好,彷彿又回到了過去無憂的歲月。瓦兒每天都會開心地笑,銀冀一方便就會詔她去頤和宮,她喜歡陪他批閱奏摺,喜歡聽他以低沉有力近乎霸道的口吻對自己說“不許”,也喜歡半真半假地跟他說今天書中看到的某段經典。
這時候,銀冀也會不由自主地笑,因為她竟然可以將《史記》《》等書中的很多典故說得眉飛色舞,甚至擅自更改和扭曲經典中的人物形象,偏偏聽起來還合情合理,寓意頗深,好象她說的事情是起眼所見,她說的才是真正的史實。
銀冀會忍不住在心底由衷地感嘆,他的小瓦兒可是編撰的天才,將來若封她為銀暝的史官,可以任其發揮,真不知道她會編出怎樣的國史?
瓦兒看起來真的很快樂。月容和安然仍然常到沁梅苑,瓦兒已無暇去猜測她們的目的,來這麼多次都相安無事,她的確該相信她們,因為有共同的愛人,她們該是最好的姐妹。銀翟自元宵節後出了宮,不見蹤影,她著實鬆了口氣。
雖然,銀冀變得越來越奇怪,一張俊顏時常剎那間風雲變色,然後冷著聲讓她先回沁梅苑,但她一直保持笑意盈盈,不再執著地追問原由。她會在高高宮牆外放飛五彩的風箏,風箏拖著長長的尾巴在高空飄蕩,寄託著她如火的想念。
不過,她隱藏著極好,她也不確定他是否知道,自己正在暗中查探有關他轉變的“秘密”。聽說他在早朝議事時,對臣子的態度越來越冷硬;聽說宮裡還特意從刖夙請來了一位老太醫……
天,她老早就有種感覺,冀哥哥的轉變都跟他的身體有關,可是他的貼身御醫喬雀卻再三跟她保證,冀哥哥只是長期勞累才致使肝火旺,心火重。
“冀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只是累了而已。”
“冀哥哥又有什麼事惹你生氣了嗎?”
“別亂想,不關你的事,是跟三詔的關係問題……”
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要上演。
冀哥哥,冀哥哥……還有半個月,半個月後就是冀哥哥的生日了,她就會知道一切了,幸福就會真正開始了!瓦兒渴盼地祈禱,但願世間的快樂能永遠這樣維持,那該多好。
可是,世間究竟有什麼事可以成為“永遠”?
這天夜裡,新月似鉤,清風如醉,四周靜謐比夢境更美,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