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實的下頜。
下頜收緊,白衣男子的語調聽起來多了幾分奇怪,又似乎溫和了許多:“姑娘為何一個人住在這山林之中?”
憂鬱飛快地佈滿了她的眼。
清澈無波,又盪漾著如水般柔弱的憂鬱。
一襲白色綢衣,身子又挺又直,幽黑髮絲在夜風中輕輕飛揚,一雙暗黑的眼睛頓時變得憂鬱孤寂。
一個人住在林子……誰想這樣?
白衣男子突然輕笑道:“姑娘可願意跟我走?”
不知為何,看到面前這位看來孤獨脆弱的白衣女子,他那顆從來不為其他女子所動的心竟然起了絲微妙的反應。
或許是她眼中跟大哥閃著一樣的藍色幽光。
或許是她臉上有著跟小瓦兒相似的憂鬱……
總之,他產生了要帶這個女子回自己地盤的衝動。
藍倪吃驚地抬眼,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這個戴斗篷的神秘男子竟然想帶自己走?
連小心躲在柴堆後面大氣都不敢出的詠唱公主也吃了一驚,心中暗罵:該死的土匪,看到女人就想帶回家啊!
“一個人住在這孤郊野外,不如跟本……本公子回去,如何?”
似乎忘記了還要搜查公主一事,白衣男子悠然自若地問道,連身後一直高舉火把的黑衣人都無法展開搜查行動。
垂下眼睫,眸底的幽藍無人能見。
藍倪有點想笑,這世界是怎麼了?為什麼外面的男人動不動就想帶人回家?她好不容易才離開刖夙國那個富麗堂皇的王宮,好不容易逃出一個男人監製的囚牢,怎麼可能再傻得另一個男子回去?
況且……
她是一個根本只會給他人帶來傷害的女人。
“謝謝公子,我不能!”她說話時,已學會用習慣性的平靜來掩飾內心的激動。
天色很黑,有火光。
夜風有點涼。
一對白色衣裳的男女僵持對立。院子裡很安靜,誰也沒有說話,任憑半透明的衣綢輕輕揚起。
……
“沒錯!她絕對不能跟你走!”
就在後院一片寂靜之中,陡然插入一句帶著憤怒而肯定的話語,因為他太過富有情緒了,以致於一時讓人無法分辨出說話者的真實聲音。
不過這語氣……
這霸道的,充滿憤怒的語氣為何那麼熟悉?
殤烈?
藍倪纖細的肩頭突然顫了一下,像深夜噩夢中的驚醒,大而迷茫的眼珠子帶著驚恐朝聲音來源望去。
一身黑色的衣裳。
全身都是黑,好像這樣的夜晚,黑色更合適。
黑衣人體型高大而修長,當他一個翻身出現在火光之中時,大家完全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個十足彪悍的中年男人,渾身充滿了江湖氣息。
怒火噴薄的黑眸,眉間有一道深刻的褶皺,臉上一條斜斜的疤痕,寬厚的嘴角——藍倪確定,這般相貌的男子,她根本從未見過。
然而那雙眼睛……似曾相識。
像殤烈?
又不是他!
他身後跟著一位同樣黑衣裝束的男子,面孔也甚是陌生。
先前地窖中聽聞殤烈佈置了對和親隊伍的暗殺陰謀,那麼,這二人是殤烈的手下嗎?
藍倪的思緒被眼前之人搞混亂了,一時定住身子,腳步無法挪動半分。
她自然不知道,前來的二人正是易容之後的殤烈和巴都。
……
殤烈和巴都本欲直接前往茶溪鎮,利用和親之事查探“星迴節”的線索,孰料林外的石板路上一片殘血,和親隊伍七零八落,死的死,亡的亡,轎中的公主也不知去向。
扶起一位尚有一絲血氣的侍衛,卻聽聞侍衛悲憤地發誓:“暴君……殤烈……害我蒙舍……大王不會放過你……”
不甘心地說完最後一句話,侍衛就此斷氣。
殤烈與巴都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一個事實——有人破壞和親隊伍,嫁禍刖夙國……
……
後院。
憑空多了兩個人,氣氛瞬間變得更加緊繃,空氣中又流過絲絲詭異。
藍倪無法移動腳步,怔怔地聽這中年男人再次肯定地宣佈:
“她不能跟任何人走!”
“你是何人?”白衣男子問,斗篷下的眸子閃閃發亮,彷彿發現了可以讓人興奮的事情。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