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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命,來自於貫穿了父親一生的、非比尋常的執著和見地。關原合戰以來,兄弟幸村一直在父親身邊接受教導,他心裡盤踞著另外一種“志向”,像磐石一般,讓他無法動搖。叔父根本不明這些……想到這裡,信之心頭湧起一陣難以忍受的痛苦。

信之也知,照這樣的態勢發展下去,天下不可能太平。處置完與大久保事件有牽連的諸大名,放心地離開了江戶的家康公,為何又待在小杉的茶屋不動,其中理由,信之當然也甚是清楚。還有,應立即趕赴上方的大久保相模守忠鄰,為何遲遲未從小田原城出發?信之亦瞭如指掌。固執一生的忠鄰,一定把自己被派往上方的命令,看作是本多正信、正純父子的陰謀。他堅信本多父子乃是為了除掉自己而不擇手段的奸人,故想趁家康返回駿府的途中,攔住家康,把他強行請進小田原城,向他直諫,把奸人從將軍身邊清除。事實上,當家康到達武藏中原的時候,就有人把這些事密報與家康了。

信之甚至還知,密報者為馬場八左衛門。這樣一來,家康就會變成小田原城的人質,如此,天下才會真正陷入大亂……

土井利勝面無血色地從江戶趕奔中原,在他的進言下,家康暫時轉移到了小杉的茶屋。在如此緊急的狀態下,若幸村再進入大坂城,德川蕭牆之內、江戶和大坂之間,都將會陷入無法收拾的混亂局面。正因如此,即使沒有隱岐守的勸誡,信之自己也正想飛奔到九度山去阻止幸村。但事情遠非如此簡單。信之十分清楚,繼承了先父偏執性子的兄弟幸村,不會輕易接受兄長的勸誡。這絕非因為性格上的差異,而是見地和理解上的不同。家康與信之皆堅信,人只有靠教導,才能成為尊禮守法的“良民”;而信之先父安房守昌幸則認為“那隻能是痴心妄想,人並非都喜歡體面安心的生活”先父乃是一個徹底信奉“實力”之人。

這世間,成王敗寇、弱肉強食,是永遠不變的規則。因此,家康欲把戰事從人世完全消除的想法,實在有些幼稚。但人間絕無常勝將軍,打敗別人的人,可能立刻就會被人打敗。人只要存在於這個世上,戰事就會永無止境。父親就是如此嘲笑了家康一輩子,方離開塵世。

“源次郎啊,你沒有像家康公那等神佛之心。”正因為清楚這些,信之才未貿然行動,否則,一旦遭到幸村的拒絕,只會令他自己進退兩難。

“看來大人是要堅持己見了。”真田隱岐守無奈地嘆道,“大御所一直信任我們真田一族。一旦天下大亂,信長公、秀吉公、家康公,歷經了三代人的努力,就會化為泡影。老夫在這裡求你了。這絕非背叛天道,是為了真田一門啊。可是,你卻只寫了一封信函就想把骨肉兄弟拋棄掉。他兩次不聽,你就寫第三封,三次不聽你就親自去說,只有拿出這樣的誠意,才是對先去的令尊盡孝道啊。”

“叔父,您且等一下。”伊豆守信之不迭地搖頭,“我就跟您說實話吧。叔父您並不真瞭解自己的兄弟、我的父親。”

“這說的是哪裡話?安房守可是從小就與我一起馳騁疆場的兄長啊,你憑何說我不明他心思?”

“叔父有所不知。眾所周知,父親從小就是武田信玄公六大侍衛之首。”

“那還用說。他在信玄公身邊的侍衛中乃首屆一指,連信玄公都常常驚歎他乃真正的麒麟兒呢。”

“是。父親大人雄略偉傑。但是,英明的父親實在好戰。他自在長筱之戰中失去了源太左衛門信綱和兵庫丞昌輝兩位伯父,以三男的身份繼承了家業之後,就一次也未失手過。”

“一點不錯。說來已是老話了,在川中島決戰時,你父親就以武藤喜兵衛的名字立下功名。那是初次上陣,據說他當時才十四歲。在小田原攻城戰中,他與馬場美濃守監軍,在韭山一戰中,與曾根內匠一起被信玄公贊為”雙目“。之後,先取沼田城,又杷信州上田城的三萬八千石納入囊中。天正十年,信長公攻打甲州時,為了營救勝賴公,你父親力勸勝賴公進入自己領地上州巖櫃山城。但勝賴公不聽,反而去乞求小山田的巖殿城,最終化為了天目山的露珠,身死國滅……”

“叔父!”信之忍無可忍,打斷了隱岐守,“誠如叔父所言,父親戰無不勝,但,我不得不說,正是這種勝利誤導了父親。說起來,上杉氏直江兼續、豐臣氏大谷刑部、石田治部少輔等,全都為父親的兵法而心醉。但是,這些人卻都因好戰才深陷絕境。”

“那與此次去九度山有何關係?”

“請叔父聽我一言。大御所道,父親大人乃是用兵梟雄,同時也是一介病夫。”

“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