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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府深沉,陰險如狼,表面事事順著父親,實際上完全是陽奉陰違,處處以自己好惡處事。一旦與其有利害衝突,他絕不會給對手生路。他總是悄悄地設下網套,卻還不忘裝出有道長者的樣子。對大久保長安的處分,對索德羅一事的處理,都是明證。關於索德羅一事,秀忠總算給了伊達幾分面子,手下留情,但對越前的秀康,卻是冷酷陰險。

秀康於慶長十二年閏四月初八故於北莊城。當時就有傳聞說,秀康乃是被毒殺。這傳言或許便是起於“秀忠為人陰險”之說。

由於秀康生前已皈依了禪宗,故他的遺骸始時被葬於曹洞宗的孝顯寺。

可未過多久,秀忠便聲稱父親有令,把秀康改葬在了淨土宗的運正寺,甚至連其諡號都由“孝顯寺吹毛月珊”改為“淨光院森嚴道慰”了。

“松平一族應皈淨土宗。”在被告知是父親這般吩咐時,忠輝還不以為然,可現在回想起來,他覺得秀忠恐是別有用心。“即使秀康身為兄長,也是將軍家臣。”為了施加這種無形的威壓,秀忠就連秀康死後諸事都要橫加干涉,這難道不是對信奉的藐視?

忠輝愈想愈覺心事難平:若自己欲入洋教,屆時秀忠必無理干涉,難道也默默服從?

忠輝覺得,必須去跟父親說說箇中情形!無論如何,如今已非可以任意威嚇諸大名的時代了。就連父親都鼓勵交易,讓將近兩百艘朱印船暢遊世間,從呂宋到安南、暹羅、爪哇等地,日本人聚居的城鎮不斷興起。大久保長安亦是為了這個目標,作了種種準備。而眼下,岳父伊達政宗也開始了征服歐羅巴的行動。將軍兄長稱得上是順應潮流之人否?思來想去,忠輝決定將自己的不滿統統告訴父親,於是先把重臣小慄忠政打發到駿府,讓他先探探父親的意思。可家康卻推說眼下甚是繁忙,無空得見,又云反正早晚要去江戶,且候些時日。這又引起了忠輝莫大的不滿:將軍一定是先發制人,在背後搗鬼,阻止父親與我見面,豈非令我步兄長秀康後塵?這樣,忠輝的不滿益發膨脹。

年輕人的不滿總是輕率而猛烈,一旦被這種情緒攫住,其人必一葉障目,不見森林。

“八姬,我找到與父親過話的口實了。”沉默良久,忠輝突然開口。

五郎八姬“啊”了一聲,驚訝地抬起頭。

“我要去江戶,在江戶靜候父親。”忠輝一臉倔強,之後,又呵呵笑了起來。

“您要與父親大人交涉什麼?”

“交涉什麼?這樣吧,你權扮作父親大人。”

“那,妾身就把自己當成大御所了?”

“對。一旦答不上話,便是父親無理。那就開始吧。父親大人,忠輝乃是將軍的親兄弟否?”

“然。”

“那麼,義直又如何?將黃金虎鯨懸於名古屋城的義直,亦是忠輝的兄弟否?”

“當然。”

“兄長居將軍之位,小弟已是名聞天下的名古屋城主,唯忠輝居窮鄉僻壤的福島城。父親覺得是否公平?”

“這個嘛……”

“哈哈哈,忠輝並非無理取鬧,無非想要一座符合身份的城池而已——不要別處,便是太閣所築大坂城。”

五郎八姬睜大眼,呆呆望著大君。

“難道這個要求過分了?父親大人。唯大坂城才不居於名古屋之下。難道父親認為忠輝不肖,不配那座城池?”

“這……”

“哈哈哈哈,父親,孩兒請您莫要閃爍其詞,請真心回答。”

“唉……大坂城內已有了太閣遺孤右大臣豐臣秀賴。”

“讓他遷出去不就得了?大久保相模守和已故石見守也多次說過,秀賴不希望成一員武將,而是想以公卿身份生活下去。既如此,在京城為他覓一座宅邸,或把他遷到古都奈良亦可。當然,這些事,孩兒不便插嘴,在哪裡建一座符合豐臣氏身份的宅邸,乃是父親大人和兄長的事。”

“……”

“總之,忠輝就是想要大坂城,待在那座城中,可一邊輔佐將軍,一邊考慮向海外發展。此乃忠輝的心願,請父親大人認真思量,給孩兒一個回覆。”說到這裡,忠輝再次大聲笑了起來。“怎樣,我若這麼一說,恐怕連父親也無話可說了。我早就想過了,我不願在父親身後再去求兄長,要在江戶靜候父親,像剛才這般與父親交涉,你最好也收拾收拾。”

始時,五郎八姬還只是笑著附和忠輝,但一旦明白夫君之言並非心血來潮,她的不安遂大為加深。忠輝似真的想要大坂城。那若是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