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個老女人的失態,茶阿局不禁大生憐意。她們慌亂之極,連對女人的憐憫都忘記了。茶阿是家康側室,向她提起澱夫人與家康的風流故事,只能令她尷尬不已。“請不必擔心。我會與大御所好生說說,讓他見見二位。我現在就給二位問一問吧。”
事實上,此時茶阿局已得家康允諾,令她引見兩個女人。
“唉!”茶阿局出去通報之後,尚有幾分鎮靜的正榮尼難耐沉默,道,“茶阿局都那樣說了,她定知要把我們扣為人質,覺得我們可憐。”
“你有把握?”
“必是無錯。你莫抱有期待了。”
“這……唉!”
話雖如此,但事情究竟如何,二人實在難以想象,徒有不安。未幾,茶阿局回來,臉上帶著幾分嚴肅,“大御所說,既然澱夫人的使者遠道而來,自應會見。現正準備膳食,請稍候。”
讓人給二人送來晚膳之後,茶阿局再次離席而去。同大坂的膳食相比,這絕稱不上盛宴,卻也並非粗茶淡飯。,不知這種接待究竟意味著什麼?
“奴婢來為兩位引路。”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一個侍女出現,領著兩個老女人走過長長的走廊,把她們帶到了家康居室前。
一抬頭,只見茶阿局急匆匆迎了出來。兩位老女人越發緊張,若人家責問詛咒一事,該如何回話?秀賴和澱夫人心裡究竟在想什麼,無人清楚,誰也不敢斷言他們壓根兒就無詛咒家康的心思。二人的良心之痛愈來愈烈,反省也越來越深。
“唉,遠道而來,辛苦了。快,快進裡面來。”看到無聲地跪倒在面前的二人,家康也少有地生出些心酸,“從茶阿口中聽到你們前來,我不禁想起了從前的岡崎城。我幼時,岡崎城裡到處都是不幸的孀婦。”
“不敢。”正榮尼首先開口,“能在茶阿夫人的安排下,面見大御所大人,甚感榮幸。給大人請安。”
之後,大藏局也道:“大御所大人依然身體康健,恭喜。”
“客套話就免了。你們也還和從前一樣康健,便是大好。來,坐到裡邊來。先喝兩杯。茶阿,你已嘗過毒了吧,給兩位倒上。”
兩個老女人如在夢中,在侍女們的催促下,戰戰兢兢坐到了家康面前。氣氛猶如歡迎久候的貴客,對兩位老女人來說,大大出乎預料,卻更讓她們感到恐懼。
“唉!真未想到竟引發如此大的波瀾。”當家康從茶阿局那裡聽到兩個老女人心生惶恐,憐道,“男人不爭氣,總是令女人痛哭,你也好生記著,女人何罪之有?”家康對茶阿局說著,一副很是生氣的樣子。若且元老練些,早把秀賴母子說服,女人們也就不會有今日這等惶恐了。
“她們看去都是怕事之人,還請大人莫大聲呵斥。”
“胡說!家康都這把年紀了,怎會呵斥兩個無辜女人?你把我想成什麼了?好生款待她們,休要讓她們擔驚受怕!”
“多謝大人,茶阿總算有了面子……畢竟都是女人啊。”
用飯之後,家康還特意讓人給兩位老女人準備了杯盤。酒杯先遞給了大藏局,大藏局恭恭敬敬接過來,兩手伏地道:“奴婢惶恐,澱夫人有口信,不敢先喝酒。”
“口信?我還沒聽呢。好好,快說來聽聽。”
“多謝大人。實際上,澱夫人對此次供養延期的事甚是痛心。”
“哦?”
“說是鍾銘上有詛咒關東的不祥文字,這樣的事……夫人毫不知情。不只如此,夫人還經常擔憂地向我等提起,大御所大人身體是否康健……”
“哈哈!”家康不禁大笑,打斷了大藏局,“我以為什麼呢,竟是此事。康健之事家康已經很注意,無須夫人和你等擔心。你們聽著,關於鍾銘一事,大坂方面有家老、長者,還有已長大成人的右府,況且,我也對片桐且元說過,已經暫時無事了。你們放心,今夜就住在城裡。茶阿,她們遠路而來,身心俱疲,好生招待她們。”
兩個老女人面面相覷,惶恐地眨著眼,驚訝得連淚都要下來了,神情甚是可憐。二人本以為會受到呵斥,家康卻說無事,倉皇之情躍然於二女臉上。
“大藏夫人,這下重擔該卸下了吧。把酒乾了,傳給正榮尼,咱們再慢慢敘敘舊。”
一度被忘掉的笑容,再次悄悄爬上兩個老女人臉龐。對於把事情想象到最壞地步的她們來說,這是何等意外!家康似未感受到大坂城內大戰將起的險惡氣氛,像個功成名就的老翁似的滿面笑容。茶阿局則無微不至,幫助斡旋。如此說來,大坂豈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