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譏誚的眼神瞧著一隻腳已經跨進地獄門檻的博克哈德。
博克哈德見狀大驚失色,藏在頭盔面甲之下的臉,已變成了徹底的慘白。
可事已至此,前進固然是自投羅網,後退更是萬劫不復——皇家近衛騎兵團已經開始便步加速,它的衝擊力當世絕對無人可擋,在這個節骨眼上條頓騎士再往後轉,其結局一定會悲慘得連上帝都要發抖。
博克哈德只能硬著頭皮,率領騎兵朝前衝鋒,現在他惟一的希望就是皇家近衛騎兵的戰鬥力並沒有他們的名聲那麼可怕。
出乎意料的是,與條頓騎士團對沖的近衛騎兵開始小幅度轉向,他們的軍陣從中一分為二,分別向兩翼偏轉,從適合騎兵衝擊的矛頭陣型,變成了兩翼展開的V型陣,或者按照東方的說法,稱為雁翎陣。
白痴都知道這種陣型不適合騎兵對沖而適合包抄追襲,現在近衛騎兵如此變換陣型,不禁令博克哈德大喜過望:也許,聲威赫赫的皇家近衛騎兵團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貨?
再次提速,達到了衝擊的最高速度,嗖嗖的風從盔甲開口灌進條頓騎士的領口。
近衛騎兵指揮官笑了,他揮手下達命令,V型陣的底部乾脆分開。
博克哈德的瞳孔一瞬間抽緊了,近衛騎兵的陣型散開,使他看清了V型陣背後藏著什麼:黑壓壓一大片長短粗細各異的火炮!
三斤炮、六斤炮、十二斤重炮,早已裝填好彈藥嚴陣以待。
親臨作戰第一線的炮兵副總監李家福,臉上的笑容分外燦爛,剛才所見橫七豎八到處擺著只是誘敵深入的假象而已,實際上它們早就做好了戰鬥準備,炮兵們甚至提前做好了測量工作,標定了戰場上各個方向、各個距離的射擊諸元!
炮兵戰士對勝利充滿了信心,如果說各種火炮的技術領先是他們取勝的底氣,那麼射界、諸元等臨場發揮則是炮戰最重要的因素。
假如行軍中被敵軍突襲,倉卒之際十二斤重炮固然可以在一分鐘內完成裝彈發射的全套工作,可事先沒有劃定射界,也許各重炮部隊的炮全朝著一個方向打,浪費炮火不說,另外幾個方向卻缺乏炮火覆蓋,敵騎可以迅速殺到眼前。
若是沒有選好參照物、標定射擊諸元,就算是炮兵老手也很難在一千米距離上做到準確命中,而大炮的發射頻率並不快,如果對方是騎兵,幾炮沒打中的話就衝到肉搏距離了,這就會給步兵帶來沉重壓力,產生過大的傷亡。
而這一次漢軍的炮兵們非常放心,他們的所有技術工作全都是在中將副總監李家福的親自指導下完成,三斤炮、六斤炮和十二斤重炮的射界,對敵人可能出現的位置形成交叉火力,提前裝定的標尺和參照物,又能保證極高的首發命中率。
剩下的事情,對炮兵而言就完全是按部就班的體力活了,面對氣勢洶洶的條頓騎士,炮兵們只需要做一件事:
扯下裝在火門上的細繩子。
步槍改為擊發,漢軍的火炮也從燧發變成了擊發,這種技術改進所費不多,僅僅是在炮管側面的引火藥池處作簡單處理就行,而一次引火成功率從過去的百分之九十五提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九點八七。
細繩牽動擊錘落到了火門眼的雷汞底火上,碰撞使底火爆炸,火流從細細的引火孔鑽進了炮膛,很快就點燃了發射藥包。
劇烈膨脹的火藥燃氣,推動彈丸飛出膛口,在炮口噴出燦爛火花的同時,炮彈本身也攜帶著澎湃的動能,以雷霆萬鈞之勢飛向敵陣。
無論人還是馬,也不管鎖子甲還是鱗甲,它們都無法阻攔每秒四百米速度超越音障飛行的彈丸,準確的說,因為炮彈的速度比聲音傳播得更快,可憐的條頓騎士們僅僅看見前方的炮口火光一閃,還沒有來得及聽見炮聲轟鳴,就已經失去了生命。
三斤炮發射的霰彈是棍掃一大片,像剝洋蔥一樣把正面衝鋒的騎士掃落馬下,六斤炮的實心彈則槍挑一條線,凡是在它前進道路上的倒黴蛋就像多米諾骨牌那樣被接二連三的打死,那麼十二斤重炮的開花彈更是不折不扣的大殺器,落在哪兒,哪兒就出現一片生命的空白區域。
博克哈德僥倖從第一輪炮擊中倖存下來,可還沒有來得及感謝上帝,這個狂信徒無意中往設內耳城堡的一瞥,就徹底斷送了逃生的希望:
只見城堡各處制高點,凡是稍微寬闊一點兒的平臺,全都出現了黑洞洞的炮口!
交叉火力,而且是高低搭配的交叉火力!
博克哈德沒有見識過大炮,可他有和阿拉伯人馬達發作戰的經驗,也在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