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控弦之士猶在。伯父欲取偽汗忽必烈之頭顱,何不與侄女、侄婿商議?”
當年乃顏、海都、哈丹、勢都兒諸王會盟於不兒罕山、斡難河畔,誓言取偽汗忽必烈之人頭,召開真正的庫裡臺大會,此事天下盡人皆知,海都與忽必烈更是在西域、漠北年年交戰,中亞各軍日夜叩關杭愛山,兵鋒直指哈喇和林。
皇太孫鐵穆耳麾下杭愛山、六盤山駐軍,與海都麾下海押立各軍,從北元至元九年開始打仗,到現在整整十年就沒停過手,此次協同作戰,兩邊也是涇渭分明,所以烏仁圖婭一挑撥,登時兩軍就互相防備起來,各軍萬戶千戶直到牌子頭們,一小半心思關注著對面的漢軍東向,剩下的心思倒有一大半防備著旁邊的“友軍”。
旁的人倒也罷了,單單海都聽到“各為其主”四個字,臉色一片鐵青,心裡面翻江倒海的難受:他和乃顏等人一直不承認忽必烈的大汗地位,併發兵征戰不休,可現在忽必烈以蒙古大汗身份統一指揮,不是變相的承認了他的汗位嗎?各為其主,烏仁圖婭可以和楚風夫唱婦隨,海都怎麼甘心奉忽必烈為主?
但瞧著海押立、杭愛山兩軍的隱隱對峙,海都一代梟雄。自然知道現在不是逞意氣的時候,他故作大方的長笑一聲:“侄女之意甚是明瞭,伯父縱橫西域三十年,如何不知道你小兒輩的心思?卻不要在此挑撥離間!吾與鐵穆耳侄兒精誠合作,取你漢土,快叫你丈夫乖乖投降,老夫看在你逝去的父親面上,饒他一命罷!”
烏仁圖婭正色道:“說什麼挑撥離間?海都伯父當年與我先父會盟,向長生天發出了誓言,通力合作取偽汗忽必烈之人頭,九死不悔。當年立誓者已盡皆去世,侄女接過父汗遺志繼續和那偽汗作戰,伯父卻背棄誓言,和忽必烈合作來征伐我夫君家,背信棄義的不是遼東,是伯父您啊!”
蒙古人最重誓言,海都當年與乃顏、勢都兒、哈丹會盟不兒罕山,向長生天祈禱立誓,這樣的誓言是決不可違背的,聽烏仁圖婭提起,海都汗麾下的蒙古武士們。盡皆面帶愧色——遼東諸部履行了誓言,尚在與忽必烈奮戰,他們卻和偽汗的軍隊站在了一邊。
饒是海都一代梟雄,聞言面色也變了幾變,正想著如何答話,烏仁圖婭又笑靨如花,嬌聲道:“海都伯父如何躲在陣中,隔著如許遠和侄女答話?難道是怕了我夫君麾下兒郎的槍炮?也罷,侄女便再上前幾步。”
烏仁圖婭說罷,又拍著桃花馬上前幾步,站到了漢軍重炮火力射程之外。畢竟是黃金家族的嫡系公主、久享盛名的草原明珠,蒙古史上壺蓋公主、乃馬真皇后、海迷失皇后先後監國,女子亦掌威權,隨著她拍馬上前,前面兩排的武士們或者退後兩步,或者摘下頭盔致敬,竟然令海押立、杭愛山各軍陣腳挫動。
“不意乃顏有女如此,若是滅了南蠻子,倒好奪來配我少主。”阿術瞧著烏仁圖婭頻頻點頭,畢竟,他非常樂意看到老對手海都難堪的場面。
蒙古女人從來不講什麼貞潔,成吉思汗鐵木真的大妃孛兒帖就曾經被塔塔爾人奪走,還生下了敵人的孩子朮赤,鐵木真也沒計較這事,重新搶回來也就是了。
所以阿術見烏仁圖婭英武睿智,就上了心,覺得要是能奪來輔佐鐵穆耳,說不定是孛兒帖第二呢!
鐵穆耳聽了這話,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對面的女子是那達慕大會上令成千上萬漠北男兒神魂顛倒的草原民族,明目皓齒、婀娜剛健,膚色白皙中透著紅潤,真個叫人**!他瞧了瞧遠處山岡上立著的大漢皇帝親征旗幟,眼睛裡都要噴出火來,恨不得一刀戳翻楚風,搶了烏仁圖婭。
海都就鬱悶了,他也無法可想,畢竟是廣袤中亞上成千上萬民族的主人,海押立、玉龍傑赤、撒馬爾罕的霸主,陣前和一個後生晚輩、還是年輕女子鬥口,豈不是大**份?不和她說話,讓她胡說八道吧,自己和阿術都是活成了精的人,一千個一萬個不會上當,可她又是指摘海押立方面違了當年的誓言,又是譏笑自己不敢出陣答話,麾下計程車兵聽了心裡面怎麼想?士氣是跌還是漲?
沒辦法,海都只得拍馬出陣,在烏仁圖婭馬前十丈停下,傲然道:“侄女不須白費力氣了,老夫何等人物?不誇口,老夫和阿術平章皆是人中雄傑。和你父汗一般無二,斷斷不會中這小孩家家的離間計。如今老夫也出陣了,遼東和河西恩斷義絕,兩邊戰場上見分曉,不要學漢人書生,做這些口舌之爭!”
卻見烏仁圖婭紅唇翕動幾下,似乎在說什麼,海都沒聽清楚,便抽了兩鞭子上前幾步,可眼睛裡瞧見烏仁圖婭面上表情變了幾變,時而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