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提不慌不忙的又呵了呵腰:“這位大人說的是,大漢帝國與羅姆蘇丹國相比,差距就如同獅子和老鼠。然而為什麼獅子不去與河馬、獵豹和鯊魚爭鋒,卻要和老鼠過不去?威風凜凜的雄獅卻只會欺凌地洞中的老鼠,傳揚出去只怕不會有分毫的勇名,反而會被視作怯懦吧?”
大漢群臣面面相覷作聲不得,陳宜中雖稱“叩齒作猿鶴,搖唇動山河”,但這阿凡提已經自比老鼠,何等卑微低賤?人家甘心伏低做小了,似乎也不好再說他什麼。
陳宜中只瞧著阿凡提竊笑:這老兒倒是個舌辯之士。且臉皮頗厚,不是個容易能對付的傢伙。只可惜咱們這位皇帝是個心智堅如磐石、穩如泰山的主兒,便是你說得天花亂墜,也難動搖他的決心呢!
想禍水西引嗎?楚風聞絃歌而知雅意,目光在阿凡提瘦削的臉上打了個轉,雙眉一挑:“那麼,你口中的河馬、獵豹和鯊魚是指誰呢?”
阿凡提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鮚的精光,挺直了腰桿,正色朗聲道:“威尼斯和熱那亞把整個地中海看作他們的內湖,從直布羅陀海峽到赫勒斯滂(今土耳其達達尼爾海峽,地中海與黑海分界處。亦亞洲與歐洲之分界)佈滿了義大利式長船和圓船,他們這群海上的鯊魚,絕不會容許大漢的軍艦和商船隊佔據地中海,陛下遲早將和他們有一戰;
拜占庭從羅馬時代開始積聚起鉅額的財富,它既有陸上精銳皇家近衛騎兵團,又有強大的海上力量,正如那水陸兩棲又肥壯的河馬;
英格蘭的金雀花王朝,法蘭西的卡佩王朝,他們都是兇殘迅捷的獵豹,微臣聽說大漢的到來已經令他們感覺到了威脅,並非微臣危言聳聽,說不定不久之後,就會有第九次十字軍東征……”
前八次十字軍東征是為了對付伊斯蘭勢力,阿凡提並沒有名言,楚風也知道他所說的第九次十字軍東征的作戰物件究竟是誰。
他只是微微笑了笑,故意問道:“那麼,為了對付這群野獸,那隻老鼠又能做什麼呢?”
阿凡提自以為得計,捻了下彎彎翹起的鬍鬚,自信的道:“老鼠願意替獅子帶路,可以替它打聽那群野獸的動靜,還能做許多獅子不願意做的事情。”
“可我想派貓把老鼠吃掉。”楚風笑著摸了摸下巴。
阿凡提口水都快要說幹了,本以為楚風會聽從他的勸告,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位皇帝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倒把他弄得啞口無言。
半晌,阿凡提才悻悻問道:“為什麼?”
楚風笑容可掬:“因為我害怕鼠疫。”
滿朝文武登時鬨堂大笑,就是陳宜中也不由自主的按緊了肚子,否則會把肚子笑疼的。
楚風分明就是胡攪蠻纏,然而對阿凡提這種舌辯之士又何必與他廢話呢?說什麼君臣綱常,講什麼宗主藩屬,到頭來我就一句話: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
大漢是亞歐大陸上新崛起的霸主,楚風是大漢皇帝、天可汗,強有力的世界征服者,他有資格不講道理,因為他說出來的話就是道理,一言可以興滅國繼絕世,亦能伏屍百萬、流血漂櫓!
“穆聖曾說過‘弱者想要說服強者。總是分外的艱難,’果然如此啊……”阿凡提慨嘆一聲,他從楚風戲謔的眼神中已經看出,無論自己說什麼都不可能動搖這位帝王征服小亞細亞的決心。
覺得自己應該換一個方向,另外阿凡提也想探探大漢將來進軍小亞細亞之後會如何作為,他又略略欠了欠身,大聲道:
“既然皇帝不願意施捨憐憫,那麼塞爾柱突厥人就只能祈求安拉的保佑了——不過,海法城已是大漢的藩屬地區,城中穆斯林盡是大漢的子民,為何皇帝罔顧穆斯林的群起抗議,執意在城中修建那兩尊偶像?如果微臣沒有記錯的話,皇帝西征前曾經頒佈聖旨,說華夷一體、天下混同,那麼就應該尊重我們穆斯林的傳統,不在城中建立偶像崇拜。”
哦?楚風眉頭微微一皺,左右看了看,問階下侍立的哈辛:“城中穆斯林都在抗議嗎?方才你怎麼沒提?”
哈辛愣怔半晌,心說我怎麼敢把城中穆斯林抗議的實情告訴陛下您呢,那豈不是顯得咱這個新鮮出爐的蘇丹無能嗎?
不過,事到如今哈辛也兩面為難,屈了城中穆斯林居民鬧不好有民變的風險,違抗聖意又是十惡不赦的大罪,阿凡提把此事揭破反而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哈辛感激的看了看阿凡提,又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才對楚風實話實說:
“啟稟大皇帝曉得,著實有不少人抗議。只因本地城中百姓多是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