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地主富商,也有販夫走卒。
“天下兵戈紛紛擾擾,不知幾時才得休息啊!”雞皮鶴髮的老者作悲天憫人狀。
白白胖胖的富商也道:“聽說四大汗國聯兵來戰,要是漢軍一個不謹慎,被胡虜又打過江來,可怎麼得了?”說到這裡,他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家中那幾個如花似玉的姨太太,和積聚的金銀細軟,要是毀於兵火,那就太可惜啦!
鶴氅綸巾的書生,大冬天的還故作瀟灑的搖著羽扇,若在別處,早被冷嘲熱諷一番,可現在沒有人嘲笑他,反而等著他發表意見。
“昔日漢武帝北逐匈奴三千里,霍去病封狼居胥,固然赫赫武功,令匈奴數十年不敢南下牧馬,可國內民生凋敝、十室九空,百姓哪得個好處?”書生緩緩搖著羽扇,搖頭晃腦的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我們要帷幄上奏,我們要公車上書!眾人興奮的叫起來,商人盤算著這次可以給同行樹個什麼榜樣,將來會不會生意更好做一些,書生想著自己能不能以直言面君博得萬世流芳,農夫則想的很簡單,他只是希望不要有太多的百姓子弟,大好年華的兒郎,像自己的兒子那樣倒在戰場上。
沒錯,他們就是臨安的諫議員們,諫議諫議,有諫有議,此時議論得明白了,便提出來向皇帝勸諫,雖然是否採納由皇帝乾綱獨斷,但只要提出來,就是發出了自己的聲音嘛!
這段日子,各地諫議院如雨後春筍般紛紛成立,諫議員們從最初的唯唯諾諾、不敢發言,到現在爭先恐後,只經歷了很短的時間——當他們發現諫議院中所有發言不受司法裁判,而大漢帝國的各級官僚系統也給於了適度尊重,並且抓出了幾個貪官受到百姓擁戴後,這種轉變就自然而然了。
於是剛剛回到臨安漢皇宮的楚風,就收到了這樣一份奏摺,希望能化干戈為玉帛,和蒙古帝國展開談判,雙方以長城為界,互不侵犯,同時開展朝貢貿易。
奏摺上甚至隱晦的提到,如果朝廷允許,臨安商戶願意輸誠納款,湊一筆“歲幣”給蒙古帝國,不需要皇上再自掏腰包。
“諸位臣工看看,這道諫議摺子如何說?”楚風把摺子抖給了江浙總督文天祥。
不看則已,一看連鬍子都翹了起來,文天祥氣炸了肺,這位養氣功夫非常好的故宋丞相、儒門大師,竟然大聲咆哮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小人吶,小人,討論政務得失、查點貪贓枉法的諫議院,如何許這些混帳進來?微臣建議,今後諫議院中只能招收退役軍人和儒門文官,還有經過帝國公辦學校教育的公民,把這些三教九流的雜色人等排除在外!”
難怪文天祥生氣,在故宋時他就是主戰派的中堅力量,親眼目睹了金、元胡虜用武力威脅榨取宋人的歲幣,又用歲幣來養肥自己,最後用大宋的歲幣武裝了軍隊來打大宋,榨取更多的歲幣、土地和子女,直到將你徹底滅亡。
這些臨安商戶,難道是頭腦發昏了,還說什麼輸誠納款,這簡直就是通敵賣國!經歷了蒙元南侵的痛楚,曾被伯顏丞相扣押在軍中,文天祥對北元作戰的決心最為堅定,他根本不能容忍這樣的言論,手指法華道:“保安司長,你看這樣的漢奸言論,是不是該抓起來好好審問?”
諫議院中發言不受司法制裁啊!文天祥這位前任法部長,連這個都忘了?法華面有難色,不好直接反駁,便拿眼睛看楚風。
楚風倒不像文天祥那麼大反應,他只是哈哈一笑,“咱們不能說話不算話嘛,何況諫議院把民間的聲音——哪怕不是大多數,而只是少部分人的聲音反映上來,也是好事情啊!”
文天祥氣哼哼的,鄭思肖等儒門大臣都對那份奏摺生了氣,一個個鼓著腮巴子好像癩蛤蟆似的,有人更是暗自思忖:莫非皇帝不想打仗了,就與蒙古帝國沿長城為界?不過,就算現在漢軍停下腳步,大漢帝國的疆域也超過了故宋,雖然不能遠邁漢唐,可那又算什麼呢?畢竟大宋也享國三百年嘛!
武將們則一點都不擔心,他們知道這位皇帝的秉性——從帶他們屠滅山越人莽嶽全族,他們就已經深切的知道了。
是的,如果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子孫的皇位,似乎沒必要打下去了,大漢帝國到今天已經超過了故宋,臉皮厚一點,往自己臉上帖點金,什麼盛世啊、千古一帝啊,倒也不是全無根據。
可楚風不會,他並沒有什麼雄材大略,甚至很多次在十字路口也曾經徘徊過,但到了今天,讓華夏之光普照四方,摧毀我們文明前進道路上的一切敵人,這樣的信念已經在他心頭堅固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