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到侮辱,還會有無上的榮幸,要知道他可曾被稱為‘凱撒、奧古斯都,眾王之王’和‘基督之聖矛’哩!”
熱那亞人聽到馬可。波羅的口音,立刻就嗅出了宿敵威尼斯人的味道,當即就有好幾個人朝著他怒目而視,嚷道:“共和國的總督,人民的代表,決不向東方的暴君屈膝!”
馬可。波羅差點兒沒笑噴出來,旁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威尼斯和熱那亞這些人民的代表,全都是靠金幣、毒箭和陰謀詭計勝出的,或者叫他們金幣的代表,似乎更恰當一些。
侍從官們卻小心翼翼的提醒著總督:“尊敬的奧拉羅大人,咱們應該儘量拖住皇帝的步伐,我們並不是勸您放棄熱那亞人民的尊嚴,但不得不提醒您,議會已經準備好在您凱旋之際,向市民宣告獲取安塔利亞港的捷報了……”
熱那亞是共和民主政體,但決不是全體市民的共和民主,而是幾個大家族的共和,富商巨賈的民主,侍從官口中的話也就可以翻譯成“熱那亞的寡頭們,已經準備攫取本次行動帶來的豐厚收益了,您可不能因小失大呀!”
奧拉羅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的確是熱那亞最成功的商業寡頭,屁股底下有總督的寶座,但他並不是惟一的寡頭,那些無法用毒箭殺死、用陰謀陷害的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就得用金錢來軟化他們的態度。
海軍出征小亞細亞,安娜公主允諾把整個半島南緣,瀕臨地中海的港口全都送給熱那亞,這份禮物之大,足以讓熱那亞人吃得滿嘴流油,成功之後奧拉羅的聲望也必定如日中天,說不定還能成為終身總督呢——那正是他孜孜以求的目標。
而小亞細亞所有南部海港之中,以安塔利亞最為富庶繁華,吞吐貨物最多,北連羅姆蘇丹國都城科尼亞,南控天然良港安塔利亞灣,最為重要。
如果沒能把安塔利亞弄到手,就算取得了其餘所有的海港,行動也算失敗了一半,吃進嘴裡的肉又被迫吐出來,奧拉羅完全可以想象那些寡頭們會有多麼失望,他的競爭者又會有多麼的開心。說不定就此醞釀出一場完全可以把他寶座掀翻的政治風暴。
而能否得到安塔利亞,根據安娜公主定下的計策,又和能不能把大漢皇帝拖在海面上密切相關。
那麼到底是暫時屈服換取實際利益呢,還是為了尊嚴決不屈服?這個問題費思量……
奧拉羅總督猶豫不決的時候,楚風待在官廳之中,隔著玻璃板觀察著甲板上的對手,市儈、虛浮是熱那亞總督給他留下的第一印象,但經驗告訴他決不可輕視這位對手,至少熱那亞人在商業領域的成功,就證明他們推舉的總督不會是個白痴。
陳淑楨撇了撇嘴,有意無意的道:“熱那亞人就推舉了這樣一位毫無首領風範,遇事猶豫不決的人來做他們的總督?看來由百姓推選官員,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
楚風笑笑,知道陳淑楨有所指,閩廣陳家是世家大族,累出英雄豪傑,誓不降元、殉節西湖嶽王廟的故宋狀元公陳文龍,死守興化血戰到底的陳攢,商業貿易上更是掌握閩廣地區魚鹽之利……
世家大族,雖然在宋朝科舉制度之下不再講究出身貴賤了,但“詩書傳家”四個字是看得緊的,代代出進士出狀元,由科舉入仕途,擴充套件家族勢力。
現在大漢帝國內部設立諫議院、廉政局,諫議員系由民選,許他風聞言事,取“天聽自我民聽,天視自我民視,故納諫在民”之意,也是效法夏商周三代採訪民謠民歌以查朝政得失的做法,不過實際運作中,選出的諫議員猶以富商巨賈和博學大儒居多——這個年代,主要就是這群人掌握話語權嘛!
博學大儒倒也罷了,世家大族不缺,可沒有任何積澱暴發戶富商,粗鄙不文的傢伙也擠進諫議院朝著他們指手畫腳,這令他們很難接受了。
楚風知道陳淑楨絕對不是為了家族的一點兒私利,當年蒙元南侵她毀家紓難又何嘗顧忌過什麼?可家學淵源,習慣了傳統計程車大夫議政,那些粗鄙不文、錙銖必較的暴發戶也跑出來參政議政,心理上就有些不太接受。
而另外一層原因呢,大漢帝國政府高層多為琉球時期的從龍之士,底層以龍興之後的各專門學院畢業生居多,但大漢興起才十餘年,楚風這套學校教育體系的人才儲備不足,中層官員還是以舊儒家出身的居多,他們更是看不慣士農工商排最後的商人跑出來對著自己指指點點,所以這段時間從國內發來的邸報,往往充斥著“賄選”“諫議員不會寫自己名字”之類的東西。
楚風笑笑,捏了捏陳淑楨的手,指著甲板上的奧拉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