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聖典上的攝魂眼神技,固然能控制人的心智,但控制程度和時間受對方意志強弱的影響,像方臘這樣身居高位、內功精湛,又痴迷於皇位而異常執著的人,就很難控制住,就算控制他,也最多讓他迷糊一小段時間,而不可能讓他作出自殺之類的舉動。
塞裡木淖爾柔弱女子,除了攝魂眼之外別無保命之法,她這般說法,就是要犧牲自己換取皇帝等人逃走的機會。
若不是害怕浪費攝魂眼的威力,她甚至想現在就控制楚風的心神,讓他快些兒逃走。
哪知楚風並不搭理她,淡淡的道:“地方官有守土之責,譬路戎路大人身為知徽州,便要保徽州百姓平安~”
路戎一揖到地:“路某辜負皇帝期許,慚愧慚愧。”
“改過便好。”楚風朝他點了點頭,又道:“譬如文總督,便要保江浙百姓平安。”
文天祥捋著花白的鬍子,點點頭道:“自然如此。”
“那麼我身為大漢皇帝,便當保得大漢天下百姓平安,斷不能棄此城而逃命!”楚風呼的一下站起來,大袖臨風,慨然有千古義士之態。
李鶴軒搖著扇子,深為感佩的道:“吾皇真有張睢陽、顏常山之心性,微臣感佩至極,幾乎涕下。”
“切!”雪瑤向他比了箇中指,“我就不信你們沒有準備,楚呆子最狡猾了,他才不會冒險呢!喂,堞垛上那位,麻煩您別裝樣子了,小心鳥兒把你當樹樁子,在你頭頂做個窩!”
剛才還滿臉嚴肅的楚風,聞言嘻嘻一笑,好不容易做出的表情全浪費了。
“放心吧,伯顏有句‘干戈不染生靈血’,我最欣賞了——雖然這傢伙不過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但我們處理華夏內部事宜,總是應該儘量避免兄弟鬩牆,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同樣的夜晚,同樣陰沉沉的天空,揚州城外的張珪看著南方漆黑一團的天空,往空中澆了一杯酒:“今晚死掉的不管是楚風還是方曦,本帥都祝你們早早託生,哈哈哈哈……”
阿里海牙也笑得很開心:方曦捉住或者殺了楚風最好,大漢帝國群龍無首,正好兵下江南;楚風殺了方曦也沒關係,那三萬教徒必定血流成河,則遍佈江南各州各縣的魔教教徒們必定以大漢為至死方休的敵人,混亂將不可遏止。
大漢軍隊的強大,在於火炮、火槍、手榴彈等等火器,而火器對後勤的要求極高,單每日消耗的火藥就不是一個小數目,只要大漢後方混亂,前方火藥糧草接濟不上,那沒有火藥的大炮、步槍,就還不如一根燒火棍!
“不管魔教教徒,還是漢軍,都是南蠻子,他們自相殘殺,咱們漁翁得利,張大帥妙計啊妙計!”阿里海牙伸出大拇指,張珪則點頭道:“等南方的訊息傳來,咱們就渡江南征!”
婺源縣城牆上的楚風,和高高蓮花寶臺上的方曦對視,後者努力想在傳奇皇帝面前挺直腰桿,卻不由得落入了刻意做作的下乘,沒來由一陣氣沮。
“迷人的塞裡木淖爾呵,你信不信,我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將方曦擒下?”楚風故意用輕浮的語氣逗弄波斯聖女。
“決不相信!”塞裡木淖爾看了看城牆底下,百餘步外的魔教教徒們狂熱到了極點,這狂熱的火焰決不是輕易能熄滅的,“除非你能請得明尊真身降世,否則決不可能不動干戈。”
事實上能擊敗方曦,不,哪怕是成功脫身,就是天幸了,何況不動刀兵?
“咱們打個賭吧,”楚風笑笑,“如果我能做到,嗯,這個,你有什麼賭注?”
“我孑然一身,除了、除了自己之外,別無其他賭注了。”塞裡木淖爾說完,白皙的臉龐變得通紅,心頭卻隱隱有些期待。
雪瑤氣得直跺腳,楚呆子太可惡了,這塞裡木淖爾也太那個笨了,你說你耍賴就賭個十兩八兩銀子不就行了,這是何必呢?
再看看似笑非笑的楚風,她眯起了眼睛:陰謀,這是陰謀,這兩個傢伙設計好的!哼哼哈嘿……
“那麼,如果我不能做到,就贈給你盔甲、戰刀一萬,戰馬五千匹,黃金萬兩,助你在波斯故地建功立業,做海外稱王的虯髯客罷!”
“一言為定~!”塞裡木淖爾伸出潔白細膩的手掌,與楚風擊掌立誓。
“今天的風向沒什麼問題吧?”楚風回頭問李鶴軒。
李鶴軒拿出一方又輕又薄的絲巾,抓住絲巾一角,看它在晚風中飄動的方向。“啟稟陛下,風向沒有任何變化,西南、微風。”
城下的方曦識破了楚風的空城計,他再也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