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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部分

,他握刀的掌心已浸出了冷汗。

遠處山丘草叢中,藉著望遠鏡目睹這一幕的姜良材,狠狠的捏住了一把草莖。

這是淮軍士兵的家鄉,這是李庭芝大帥誓死保衛的揚州啊!姜良材仇恨的目光,盯著遠處異族武士。

你們,就是群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夜半,在江堤上當值巡防的元軍兵丁們,被秋季的寒意凍醒。

“媽**,都說這江南溫暖如春,哪知道半夜能把人凍醒!”蕭達狸罵罵咧咧的起身,這長江邊的水氣實在太重,白天有陽光的時候還不覺得,夜半秋涼,就貼著身發寒,讓人從皮肉一直凍到骨頭裡去。他起身緊了緊羊皮袍子,準備到帳外撒泡尿,再到火堆旁邊去烤烤火暖暖身子。

剛走出帳篷,蕭達狸就吃了一驚:今夜,月色晦暗星宿無光,空曠的大地竟然暗如鍋底,陰沉沉的天空就像個鍋蓋似的,嚴絲合縫的蓋在上面,不留一點兒縫隙,叫人透不過氣來!

鬼天氣!

壓抑、陰沉、溼氣濃重,讓他開始懷念燕雲之地的秋高氣爽。

片刻之後,蕭達狸提著褲子,從堤邊荒草叢中鑽了出來,剛走到火堆邊,就見有人在那兒蹲著了。

“蕭兄弟,來,嚐嚐咱們党項人在祈連山下釀的酸棗子酒!”党項鷂子細封步瀨頭也不回,把手中的酒壺遞給夥伴。

“有酒無肉怎麼行?”女真武士蒲察合安大笑著走來,從懷中摸出個小紙包,醬牛肉的香味兒頓時撲面而來。

細封步瀨和蕭達狸大喜,三位夥伴就蹲在火堆邊喝酒吃肉,十分痛快。

党項、女真、契丹互為仇敵,若是他們的祖先比如李元昊、完顏阿骨打或者耶律阿保機看到現在的一幕,一定會吃驚得掉下眼珠子。

可過去的民族仇、家國恨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打下江南,他們就都是帝國第一等的蒙古人了。

和有著古老文明的華夏民族不同,漠北草原上的馬背民族沒有那麼厚重的歷史積澱和燦爛的文明,與此同時,他們也沒有那麼多的歷史包袱,“見利忘義”、“畏威而不懷德”、“禽獸之行”,不過是草原上嚴苛的生存法則而已。

酒過三巡,雲層似乎變薄了些,啟明星從雲縫中投射出清冷的光輝,彷彿某位神祗的眼睛,在默默的注視著大地。

蕭達狸蹲得久了雙腿發麻,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正巧金山寺悠遠的鐘聲從江心遙遙傳來,他下意識的朝那個方向望了一眼,整個人就像石頭一樣定在了當場,嘴巴長得老大,口涎從嘴角滴到前襟。

“蕭、蕭老哥,你怎麼啦?”蒲察合安大著舌頭,兀自不覺有異,傻呵呵的笑著:“看南邊做什麼,要鑽蠻子女人的被窩,得等到開春吶~”

細封步瀨的臉色從來沒有現在這麼鄭重,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捏著八九分醉的女真人的下巴,將他的腦袋轉了個方向。

於是惺忪的醉眼中,浮現出神奇的一幕:長江南岸燈火燦爛,數不清的大船從上游真州方向到下游鎮江方向排得密密麻麻,窮極目力也看不見船隊的首尾。各式艦船乘風破浪划向北岸,船隊燈火相連燦若雲霞,宛如一條星漢中遨遊的巨龍,正張牙舞爪的撲向張珪駐軍的淮揚之地!

“敵襲——!”蒲察合安聲嘶力竭的叫喊聲,打破了三十萬元軍將士的美夢。

腳下滔滔長江東逝水,頭頂獵獵戰旗飛揚,站在船首的姜良材、龐士瑞和王仁等前淮軍將士心情激盪幾乎不能自已。

曾幾何時,只有胡馬窺江,卻沒有華夏子孫渡江北伐,自朱仙鎮十二道金牌找回岳飛之後,百餘年間只有一次“元嘉草草、贏得倉惶北顧”!

幸好,英勇的淮揚人民繼承了李庭芝大帥的遺志,抗爭的烈火依然在他們的心底燃燒,故鄉迎接淮軍將士的,決不會是“佛狸祠邊,一片神鴉社鼓”!

“七年了,咱們離開揚州已有整整七年……”龐士瑞沒有說出口的還有一句:李大帥殉國成仁,而我們被朱煥狗賊欺騙降元而離開家鄉,也已有整整七年!

姜良材、王仁,還有許許多多的老淮軍士兵,都緊緊的握住了步槍、刺刀,他們的眼角有淚光閃爍:

是的,背叛的恥辱只有用鮮血來洗清,在揚州,咱們隨著朱煥投降元朝,把這座李大帥誓死保衛的城市交給了韃子,現在,只有親手收回這座城市,才能洗清漢奸的罪名,才能真正挺直了腰桿做人!

船到江心,已能看清北岸那些黑洞洞的炮口,還有四處亂竄的韃子兵,他們逐漸恢復了鎮定,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