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忽閃忽閃著眼睛,水靈靈地大眼睛裡直冒星星,“么哥真有本事,捉得海里地蛟龍。 ”
小夥子臉上一紅,他只是鋼鐵廠的工人,哪兒會捕鯨魚呢?連忙轉移話題:“姨父哪兒去了?怎麼沒見他?”
四姨指指不遠處,丈夫正排隊打飯呢。
“嗨,吃這鯨肉乾什麼呀!家裡還燉著半隻雞、灶上吊著臘肉哩,回家吃去!”小夥子就帶姨媽一家往外走,姨父是行朝地一個都頭,被外甥從佇列里拉出來還有點不樂意,小夥子就和他說,那紅燒肉是拿蛟龍,也就是鯨魚肉做的,在琉球是最便宜的肉類,稍微講究點的人家,都是不愛吃的。
姨媽則有點擔心的問:“咱們這就能出去?漢王大人不留嗎?”
“留人做甚?每日裡飯菜不花錢?”小夥子指指校場四周貼著的佈告,“有親友在琉球者。 鼓勵投親靠友。 ”
哎呀不得了,這才兩年沒見,侄兒都認識字了?難道考了秀才?
“這是在夜校學地……什麼是夜校,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咱們回家慢慢說吧。 ”
幾人在較場口登記,領了臨時護照,就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
安置工作一切順利。 但絕對不是沒有任何衝突。
“為什麼不給我打飯?”翰林何靖奇怪的問負責發放食物的琉球人。
那人耐心的解釋:“請到佇列後面排隊,很快就能輪到你的。 ”
隊伍並不長。 只有二十多人,以分發的速度,也許還等不到五分鐘就能輪到何靖。
但他不想等。 排在一群丘八、平頭老百姓後面,憑什麼?我是大宋皇帝欽點地進士出身,是正人君子,怎麼能和這些小人們同列呢?
何靖平靜的說:“我是欽點進士、翰林學士。 ”
排隊地人騷動了,大宋朝的進士。 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吶!就算收復燕雲、凱歌而還,都趕不上進士及第金殿賜宴的榮耀!
排最前面的一個小兵準備讓出自己的位置,但卻被琉球人拉住了,“對不起,不管進士還是學士,都得按規矩排隊。 ”
何靖勃然大怒:“難道琉球沒有上下尊卑嗎?”
“咱們這兒有上下,無尊卑。 ”
何靖怒極反笑:“奇談怪論。 一國之內,必有上下。 上位者尊、下位者卑,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
這一鬧,排隊地人都不打飯了,津津有味的聽他們吵架,進士老爺吵架,可比看一出摺子戲過癮多了。
那掌勺的見此情景。 乾脆把勺子放下,一板一眼的和他理論:“所謂上位下位,固然理所當然,譬如軍隊中有將官有小兵,做生意有老闆有夥計,做官有部長有科員,自是有上下之別。 然而上位者未必尊,下位者未必卑,兩者人格平等也。 試問將官能奪小兵之妻嗎?部長能侵科員之財嗎?老闆能毆辱夥計嗎?”
這、這、這是歪理邪說!何靖想要反駁,又找不到從何入手。
“難道漢王和你們就沒有尊卑之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如要殺你等。 你該如何自處?”
何靖大喜,身後是陸秀夫陸相爺。 他精通儒學義理,定能將這油嘴滑舌的傢伙駁倒。
琉球人都有點好笑,這掌勺的廚子讀了半年夜校,平日裡最愛抱著漢王的《四書新解》和《五經新編》瞎琢磨,沒事就拿書上的話和人辯難,有點走火入魔地意思。 誰和他廢話,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這位先生說對了,漢王和咱們還就沒有尊卑之別。 譬如小人之妻便在王府中做女僕,漢王出錢與她,她便每日到王府工作四個時辰,若漢王不付錢,她決不會去做活;若小人之妻做事邋遢,則漢王將她辭退不用便是。 如此而已。
至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琉球並無此說。 刑法第一條就規定,漢國公民未經法部審判不得定罪,漢王並不能枉殺我等。 非但不能枉殺,就是財物亦不得侵奪——小屋雖破,未經主人同意,風雨能進而王不能進。 ”
“哦,此說從何而來?”陸秀夫饒有興趣的問道。
“《四書新解》說的。 公民產業不被侵奪,才有對國家的忠誠。 是孟子在那個、那個”廚子撓著頭,這個問題不僅拗口,還有點超出他的學識範圍了,終於想起來,如釋重負的說:“梁惠王上那一篇說地。 ”
有恆產者有恆心,被做了這樣的理解,陸秀夫笑著搖搖頭,忽然心裡畢剝一跳,臉色變得非常嚴肅。
他看了看琉球人,自信、奮發、一個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