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團長,我丟失了陣地,理應執行軍法,但請給我一枝槍,讓我充當敢死隊,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自己的陣地前,請放心,車蔚雲絕不會再回著活來!”
這是他唯一的要求了。
他們並不怕死,但因丟失陣地死在自己人的槍口下,對於他們來說卻是莫大的恥辱。
邢亞創默默地拿過了一枝槍,默默地交到了車蔚雲地手上:“去吧,車營長,上峰那對你的槍決命令我在這幫你頂著。像條漢子一樣的去死……”
“弟兄們,不怕死的站出來!”
車蔚雲睜著血紅的眼睛,嘶啞著嗓子吼道:
“咱們丟失了陣地,旅團要槍斃我,我不怪旅座,這是我罪有應得,可是這卻是咱們一營畢生的恥辱。是漢子的,跟我一起去把陣地奪回來!”
一個接著一個一營地士兵站了出來,拿著槍一言不發的站到了車蔚雲的面前。
“邢團長,我去了,告訴旅座,告訴所有的人,我車蔚雲不是孬種。我五二一團一營的弟兄們沒有一個是孬種!”
晚七時。五二一團一營殘餘士兵,配屬六九零團一個連對盧口陣地發起決死攻擊。
這是一場在這次決死反擊中。倖存下來計程車兵誰也無法忘記的戰鬥。
中國士兵忘記了生死,忘記了害怕,在他們的營長車蔚雲地帶領下,以必死的決心衝向了才被日軍奪取的盧口陣地。
日軍的機槍在瘋狂的喧囂著,竭力阻擋著中國軍隊前進的步伐。
成片成片的中國士兵倒在了敵人地槍口下,但他們沒有一個畏懼退縮的,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在洗刷著自己的恥辱。炮聲轟鳴,機槍吼叫。
血花在炮火點亮的夜空中,顯得如此震撼人心……
邢亞創放下了望遠鏡,他已經不再忍心看了。
漢子,這些人都是真正的中國軍人,儘管他們曾經丟失過陣地。
但現在沒有再會去指責他們。
現在沒有,以後也永遠不會再有。
坦克終於到了,是中國的坦克。
兩輛坦克壓了上去,開始給予敢死隊以最有力地支援。
衝上去了,在坦克地配合下,敢死隊衝上去了。
“風振華!”
“到!”
“帶著你的兩個連,給老子也衝上去!”
“是!”
中國士兵們再次呼嘯著衝了上去,為了前面正在捨生忘死戰鬥著地兄弟們,為了一個國家的尊嚴和驕傲……
兩個小時的鏖戰,盧口陣地重新回到了中國軍隊的手中。
是役,在中國軍隊的奮勇衝鋒下,殲滅、擊傷日軍一百九十餘人,中國軍隊傷亡兩百八十餘人,車蔚雲指揮之敢死隊的兩個連全部打空。
在陣亡將士的屍體中,邢亞創找到了車蔚雲營長的屍體。
他的遺體還保留著衝鋒的姿勢,當士兵們想要把他的衝鋒槍從手裡拿出來的時候,卻發現他握得那樣緊,那樣緊……他的身上中了二十九發子彈,整個人幾乎被打爛了。
“今天我們奉命開進吳淞盧口陣地,日軍調動了大批部隊準備攻擊,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活下來……
我們黃埔學生都已經做好了殉國的準備,請父母大人不要為兒子難過,兒子是個軍人,軍人在上戰場之前就已經做好了犧牲準備……
秀兒,聽說在我出發之前,你已經有了身孕,我很開心,萬一我陣亡的話,請你好好帶大我們的兒子,即便在黃泉之下,我也會代我們車家感激你的……“
這份染血的遺書是車蔚雲寫給自己家人的,可惜沒有寫完。
“找到他的家人,把撫卹和這份信帶給他們……”細心地摺好了遺書,邢亞創忽然說道:
“給我接旅座,我要向他請示,車營長不能是這麼樣的死法……”
車蔚雲,國民革命軍第八十七師二六一旅五二一團一營少校營長,黃埔七期畢業。
民國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七日,陣亡於吳淞盧口陣地,年僅二十七歲。
史料記載:
“……是日,日軍集中絕對優勢之兵力,以猛烈炮火襲擊盧口陣地,車營長率劣勢之兵力苦苦堅守陣地,擊斃日寇無數,後中二十九彈光榮殉國……”
沒有任何一份資料提到他曾經丟失過陣地,現在沒有,以後也永遠沒有……
在所有人的耳邊,似乎一直激盪著車蔚雲殉國前的歌聲:
“怒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