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將至,廷勳等擁眾北遁,過衛州,大掠而去。契丹在河南者相繼北去,弘肇引兵與武行德合。弘肇為人,沉毅寡言,御眾嚴整,將校小不從命,立撾殺之。士卒所過,犯民田及繫馬於樹者,皆斬之。軍中惕息,莫敢犯令,故所向必克。帝自晉陽安行入洛及汴,兵不血刃,皆弘肇之力也。帝由是倚愛之。
辛丑,帝至霍邑,遣使諭河中節度使趙匡贊,仍以契丹囚其父延壽告之。
滋德宮有宮人五十餘人,蕭翰欲取之,宦者張環不與。翰破鎖奪宮人,執環,燒鐵灼之,腹爛而死。
初,翰聞帝擁兵而南,欲北歸。恐中國無主,必大亂,己不得從容而去。時唐明宗子許王從益與王淑妃在洛陽,翰遣高謨翰迎之,矯稱契丹主命,又以從益知南朝軍國事,召己赴恆州。淑妃、從益匿於徽陵下宮,不得已而出。至大梁,翰立以為帝,帥諸酋長拜之,以禮部尚書王松、御史中丞趙遠為宰相,前宣徽使甄城翟光鄴為樞密使,左金吾大將軍王景崇為宣徽使,以北來指揮使劉祚權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充在京巡檢。松,徽之子也。百官謁見淑妃,淑妃泣曰:“吾母子單弱如此,而為諸公所推,是禍吾家也!”翰留燕兵千人守諸門,為從益宿衛。壬寅,翰及劉晞辭行,從益餞於北郊。遣使召高行周於宋州,武行德於河陽,皆不至。淑妃懼,召大臣謀之曰:“吾母子為蕭翰所逼,分當滅亡。諸公無罪,宜早迎新主,自求多福,勿以吾母子為意!”眾感其言,皆未忍叛去。或曰:“今集諸營,不減五千,與燕兵併力堅守一月,北救必至。”淑妃曰:“吾母子亡國之餘,安敢與人爭天下!不幸至此,死生惟人所裁。若新主見察,當知我無所負。今更為計畫,則禍及他人,闔城塗炭,終何益乎!”眾猶欲拒守,三司使文安劉審交曰:“餘燕人,豈不為燕兵計!顧事有不可如何者。今城中大亂之餘,公私窮竭,遺民無幾,若復受圍一月,無噍類矣。願諸公勿復言,一從太妃處分。”乃用趙遠、翟光鄴策,稱梁王,知軍國事。遣使奉表稱臣迎帝,請早赴京師,仍出居私第。
甲辰,帝至晉州。
契丹主兀欲以契丹主德光有子在國,己以兄子襲位,又無述律太后之命,擅自立,內不自安。
初,契丹主阿保機卒於勃海,述律太后殺酋長及諸將凡數百人。契丹主德光復卒於境外,酋長諸將懼死,乃謀奉契丹主兀欲勒兵北歸。契丹主以安國節度使麻荅為中京留守,以前武州刺史高奉明為安國節度使。晉文武官及士卒悉留於恆州,獨以翰林學士徐臺符、李澣及後宮、宦者、教坊人自隨。乙巳,發真定。
帝之即位也,絳州刺史李從朗與契丹將成霸卿等拒命,帝遣西南面招討使、護國節度使白文珂攻之,未下。帝至城下,命諸軍四布而勿攻,以利害諭之。戊申,從朗舉城降。帝命親將分護諸門,士卒一人毋得入。以偏將薛瓊為防禦使。
辛亥,帝至陝州,趙暉自御帝馬而入。壬子,至石壕,汴人有來迎者。六月,甲寅朔,蕭翰至恆州,與麻荅以鐵騎圍張礪之第。礪方臥病,出見之,翰數之曰:“汝何故言於先帝,雲胡人不可以為節度使?又,吾為宣武節度使,且國舅也,汝在中書乃帖我!又,先帝留我守汴州,令我處宮中,汝以為不可。又,譖我及解裡於先帝,雲解裡好掠人財,我好掠人子女。今我必殺汝!”命鎖之。礪抗聲曰:“此皆國家大體,吾實言之。欲殺即殺,奚以鎖為!”麻荅以大臣不可專殺,力救止之,翰乃釋之。是夕,礪憤恚而卒。
崔廷勳見麻荅,趨走拜,起,跪而獻酒,麻荅踞而受之。
乙卯,帝至新安,西京留司官悉來迎。
吳越忠獻王弘佐卒。遺令以丞相弘倧為鎮海、鎮東節度使兼侍中。
丙辰,帝至洛陽,入居宮中,汴州百官奉表來迎。詔諭以受契丹補署者皆勿自疑,聚其告牒而焚之。趙遠更名上交。命鄭州防禦使郭從義先入大梁清宮,密令殺李從益及王淑妃。淑妃且死,曰:“吾兒為契丹所立,何罪而死!何不留之,使每歲寒食,以一盂麥飯灑明宗陵乎!”聞者泣下。
戊午,帝發洛陽。樞密院吏魏仁浦自契丹逃歸,見於鞏。郭威問以兵數及故事,仁浦強記精敏,威由是親任之。仁浦,衛州人也。
辛酉,汴州百官竇貞固等迎於滎陽。甲子,帝至大梁,晉之籓鎮相繼來降。
丙寅,吳越王弘倧襲位。
戊辰,帝下詔大赦。凡契丹所除節度使,下至將吏,各安職任,不復變更。復以汴州為東京,改國號曰漢,仍稱天福年,曰:“餘未忍忘晉也。”復青、襄、汝三節度。壬申,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