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有軍吏言曰:“賊勢已似入城,還去則便。”讜逐之,攬得其髻,舉劍擊之,士卒共救之,曰:“千五百人判官,不可殺也。”讜曰:“臨陳妄言惑眾,必不可舍!”眾請不能得,乃共奪之。讜素多力,眾不能奪。讜曰:“將士但登舟,我則舍此人。”眾競登舟,乃舍之。士卒有回顧者,則斫之。驅至淮北,勒兵擊賊。慆於城上布兵與之相應,賊遂敗走,鼓譟逐之,至晡而還。
龐勳遣其將劉佶將精兵數千助吳迥攻泗州,劉行及自濠州遣其將王弘立引兵會之。戊午,鎮海節度使杜審權遣都頭翟行約將四千人救泗州。己未,行約引兵至泗州,賊逆擊於淮南,圍之。城中兵少,不能救,行約及士卒盡死。先是,令狐綯遣李湘將兵數千救泗州,與郭厚本、袁公弁合兵屯都梁城,與泗州隔淮相望。賊既破翟行約,乘勝圍之。十二月,甲子,李湘等引兵出戰,大敗,賊遂陷都梁城,執湘及郭厚本送徐州,據淮口,漕驛路絕。康承訓軍於新興,賊將姚周屯柳子,出兵拒之。時諸道兵集者才萬人,承訓以眾寡不敵,退屯宋州。龐勳以為官軍不足畏,乃分遣其將丁從實等各將數千人南寇舒、廬、北侵沂、海,破沭陽、下蔡、烏江、巢縣,攻陷滁州,殺刺史高錫望。又寇和州,刺史崔雍遣人以牛酒犒之,引賊登樓共飲,命軍士皆釋甲,指所愛二人為子弟,乞全之。其餘惟賊所處。賊遂大掠城中,殺士卒八百餘人。
泗州援兵既絕,糧且盡,人食薄粥。閏月,己亥,辛讜言於杜慆,請出求救於淮、浙,夜,帥敢死士十人,執長柯斧,乘小舟,潛往斫賊水寨而出。明旦,賊乃覺之,以五舟遮其前,以五千人夾岸追之。賊舟重行遲,讜舟輕行疾,力鬥三十餘里,乃得免。癸卯,至揚州,見令狐綯。甲辰,至潤州,見杜審權。時泗州久無聲問,或傳已陷,讜既至,審權乃遣押牙趙翼將甲士二千人,與淮南共輸米五千斛、鹽五百斛以救泗州。戴可師將兵三萬渡淮,轉戰而前,賊盡棄淮南之守。可師欲先奪淮口,後救泗州,壬申,圍都梁城;城中賊少,拜於城上曰:“方與都頭議出降。”可師為之退五里。賊夜遁,明旦,惟空城。可師恃勝不裝置,是日大霧,濠州賊將王弘立引兵數萬疾徑奄至,縱擊官軍。官軍不及成列,遂大敗,將士觸兵及溺淮死,得免者才數百人,亡器械、資糧、車馬以萬計,賊傳可師及監軍、將校首於彭城。龐勳自謂無敵於天下,作露布,散示諸寨及鄉村,於是淮南士民震恐,往往避地江左。令狐綯畏其侵軼,遣使詣勳說諭,許為奏請節鉞。勳乃息兵俟命。由是淮南稍得收散卒,修守備。
時汴路既絕,江、淮往來者皆出壽州,賊既破戴可師,乘勝圍壽州,掠諸道貢獻及商人貨,其路復絕。勳益自驕,日事遊宴。周重諫曰:“自古驕滿奢逸,得而復失,成而覆敗,多矣,況未得未成而為之者乎!”
諸道兵大集於宋州,徐州始懼,應募者益少,而諸塞求益兵者相繼。勳乃使其黨散入鄉村,驅人為兵。又見兵已及數萬人,資糧匱竭,乃斂富室及商旅財,什取其七八,坐匿財夷宗者數百家。又與勳同舉兵於桂州者尤驕暴,奪人資財,掠人婦女,勳不能制。由是境內之民皆厭苦之,不聊生矣!
王晏權兵數退衄,朝廷命泰寧節度使曹翔代晏權為徐州北面招討使。前天雄節度使何全皞遣其將薛尤將兵萬三千人討龐勳,翔軍於滕、沛,尤軍於豐、蕭。
是歲,江、淮旱,蝗。
懿宗昭聖恭孝文宗皇帝中鹹通十年(己丑,公元八六九年)
春,正月,康承訓將諸道軍七萬餘人屯柳子之西,自新興至鹿塘三十里,壁壘相屬。徐兵分戍四境,城中不及數千人,龐勳始懼。民多穴地匿其中,勳遣人搜掘為兵,日不過得三二十人。勳將孟敬文守豐縣,狡悍而兵多,謀貳於勳,自為符讖。勳聞之,會魏博攻豐,勳遣腹心將將三千助敬文守豐。敬文與之約共擊魏博軍,且譽其勇,使為前鋒。新軍既與魏博戰,敬文引兵退走,新軍盡沒。勳乃遣使紿之曰:“王弘立已克淮南,留後欲自往鎮之。悉召諸將,欲選一人可守徐州者。”敬文喜,即馳詣彭城,未至城數里,勳伏兵擒之,辛酉,殺之。
丁卯,同昌公主適右拾遺韋保衡,以保衡為起居郎、附馬都尉。公主,郭淑妃之女,上特愛之,傾宮中珍玩以為資送,賜第於廣化裡,窗戶皆飾以雜寶,井欄、藥臼、槽匱亦以金銀為之,編金縷以為箕筐,賜錢五百萬緡,它物稱是。
徐賊寇海州。時諸道兵戍海州者已數千人,斷賊所過橋柱而弗殊,仍伏兵要害以待之。賊過,橋崩,蒼黃散亂,伏兵發,盡殪之。其攻壽州者復為南道軍所破,斬獲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