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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沙缽略可汗數為隋所敗,乃請和親。千金公主自請改姓楊氏,為隋主女。隋主遣開府儀同三司徐平和使於沙缽略,更封千金公主為大義公主。晉王廣請因釁乘之,隋主不許。
沙缽略遣使致書曰:“從天生大突厥天下賢聖天子伊利居盧設莫何沙缽略可汗致書大隋皇帝:皇帝,婦父,乃是翁比。此為女夫,乃是兒例。兩境雖殊,情義如一。自今子子孫孫,乃至萬世,親好不絕。上天為證,終不違負!此國羊馬,皆皇帝之畜。彼之繒彩,皆此國之物。”
帝復書曰:“大隋天子貽書大突厥沙缽略可汗:得書,知大有善意。既為沙缽略婦翁,今日視沙缽略與兒子不異。時遣大臣往彼省女,復省沙缽略也。”於是遣尚書右僕射虞慶則使於沙缽略,車騎將軍長孫晟副之。
沙缽略陳兵列其珍寶,坐見慶則,稱病不能起,且曰:“我諸父以來,不向人拜。”慶則責而諭之。千金公主私謂慶則曰:“可汗豺狼性;過與爭,將齧人。”長孫晟謂沙缽略曰:“突厥與隋俱大國天子,可汗不起,安敢違意!但可賀敦為帝女,則可汗是大隋女婿,奈何不敬婦翁!”沙缽略笑謂其達官曰:“須拜婦翁!”乃起拜頓顙,跪受璽書,以戴於首,既而大慚,與群下相聚慟哭。慶則又遣稱臣,沙缽略謂左右曰:“何謂臣?”左右曰:“隋言臣,猶此雲奴耳。”沙缽略曰:“得為大隋天子奴,虞僕射之力也。”贈慶則馬千匹,並以從妹妻之。
冬,十一月,壬戌,隋主遣兼散騎常侍薛道衡等來聘,戒道衡“當識朕意,勿以言辭相折。”
是歲,上於光昭殿前起臨春、結綺、望仙三閣,各高數十丈,連延數十間,其窗、牖、壁帶、縣楣、欄、檻皆以沈、檀為之,飾以金玉,間以珠翠,外施珠簾,內有寶床、寶帳,其服玩瑰麗,近古所未有。每微風暫至,香聞數里。其下積石為山,引水為池,雜植奇花異卉。
上自居臨春閣,張貴妃居結綺閣,龔、孔二貴嬪居望仙閣,並複道交相往來。又有王、李二美人,張、薛二淑媛,袁昭儀、何婕妤、江脩容,並有寵,迭遊其上。以宮人有文學者袁大舍等為女學士。僕射江總雖為宰輔,不親政務,日與都官尚書孔範、散騎常侍王瑳等文士十餘人,侍上游宴後庭,無復尊卑之序,謂之“狎客”。上每飲酒,使諸妃、嬪及女學士與狎客共賦詩,互相贈答,採其尤豔麗者,被以新聲,選宮女千餘人習而歌之,分部迭進。其曲有《玉樹後庭花》、《臨春樂》等,大略皆美諸妃嬪之容色。君臣酣歌,自夕達旦,以此為常。
張貴妃名麗華,本兵家女,為龔貴嬪侍兒,上見而悅之,得幸,生太子深。貴妃髮長七尺,其光可鑑,性敏慧,有神彩,進止詳華,每瞻視眄睞,光采溢目,照映左右。善候人主顏色,引薦諸宮女;後宮鹹德之,競言其善。又有厭魅之術,常置淫祀於宮中,聚女巫鼓舞。上怠於政事,百司啟奏,並因宦者蔡脫兒、李善度進請;上倚隱囊,置張貴妃於膝上,共決之。李、蔡所不能記者,貴妃併為條疏,無所遺脫。因參訪外事,人間有一言一事,貴妃必先知白之;由是益加寵異,冠絕後庭。宦官近習,內外連結,援引宗戚,縱橫不法,賣官鬻獄,貨賂公行;賞罰之命,不出於外。大臣有不從者,因而譖之。於是孔、張之權燻灼四方,大臣執政皆從風諂附。
孔範與孔貴嬪結為兄妹;上惡聞過失,每有惡事,孔範必曲為文飾,稱揚讚美,由是寵遇優渥,言聽計從。群臣有諫者,輒以罪斥之。中書舍人施文慶,頗涉書史,嘗事上於東宮,聰敏強記,明閒吏職,心算口占,應時條理,由是大被親倖。又薦所善吳興沈客卿、陽惠朗、徐哲、暨慧景等,雲有吏能,上皆擢用之;以客卿為中書舍人。客卿有口辯,頗知朝廷典故,兼掌金帛局。舊制:軍人、士人並無關市之稅。上盛修宮室,窮極耳目,府庫空虛,有所興造,恆苦不給。客卿奏請,不問士庶並責關市之徵,而又增重其舊。於是以陽惠朗為太市令,暨慧景為尚書金、倉都令史,二人家本小吏,考校簿領,纖毫不差;然皆不達大體,督責苛碎,聚斂無厭,士民嗟怨。客卿總督之,每歲所入,過於常格數十倍。上大悅,益以施文慶為知人,尤見親重,小大眾事,無不委任。轉相汲引,珥貂蟬者五十人。
孔範自謂文武才能,舉朝莫及,從容白上曰:“外間諸將,起自行伍,匹夫敵耳。深見遠慮,豈其所知!”上以問施文慶,文慶畏範,亦以為然;司馬申覆贊之。自是將帥微有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