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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部分

兵隨歆軍而入,歆不覺,直至帳下,虜歆而還。乙丑,王濬擊殺吳水軍都督陸景。杜預進攻江陵,甲戌,克之,斬伍延。於是沅、湘以南,接於交、廣,州郡皆望風送印綬。預杖節稱詔而緩撫之。凡所斬獲吳都督、監軍十四,牙門、郡守百二十餘人。胡奮克江安。

乙亥,詔:“王濬、唐彬既定巴丘,與胡奮、王戎共平夏口、武昌,順流長騖,直造秣陵。杜預當鎮靜零、桂,懷輯衡陽。大兵既過,荊州南境固當傳檄而定。預等各分兵以益濬、彬,太尉充移屯項。”

王戎遣參軍襄陽羅尚、南陽劉喬將兵與王濬合攻武昌,吳江夏太守劉朗、督武昌諸軍虞昺皆降。昺,翻之子也。

杜預與眾軍會議,或曰:“百年之寇,未可盡克,方春水生,難於久駐,宜俟來冬,更為大舉。”預曰:“昔樂毅藉濟西一戰以並強齊,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數節之後,皆迎刃而解,無復著手處也。”遂指授群帥方略,徑造建業。

吳主聞王渾南下,使丞相張悌督丹楊太守沈瑩、護軍孫震、副軍師諸葛靚帥眾三萬渡江逆戰。至牛渚,沈瑩曰:“晉治水軍於蜀久矣,上流諸軍,素無戒備,名將皆死,幼少當任,恐不能御也。晉之水軍必至於此,宜畜眾力以待其來,與之一戰,若幸而勝之,江西自清。今渡江與晉大軍戰,不幸而敗,則大事去矣!”悌曰:“吳之將亡,賢愚所知,非今日也。吾恐蜀兵至此,眾心駭懼,不可復整。及今渡江,猶可決戰。若其敗喪,同死社稷,無所復恨。若其克捷,北敵奔走,兵勢萬倍,便當乘勝南上,逆之中道,不憂不破也。若如子計,恐士眾散盡,坐待敵到,君臣俱降,無復一人死難者,不亦辱乎!”

三月,悌等濟江,圍渾部將城陽都尉張喬於楊荷。喬眾才七千,閉柵請降。諸葛艦欲屠之,悌曰:“強敵在前,不宜先事其小,且殺降不祥。”靚曰:“此屬以救兵未至,少力不敵,故且偽降以緩我,非真伏也。若舍之而前,必為後患。”悌不從,撫之而進。悌與揚州刺史汝南周浚,結陳相對,沈瑩帥丹楊銳卒、刀楯五千,三衝晉兵,不動。瑩引退,其眾亂;將軍薛勝、蔣班因其亂而乘之,吳兵以次奔潰,將帥不能止,張喬自後擊之,大敗吳兵於版橋。諸葛靚帥數百人遁去,使過迎張悌,悌不肯去,靚自往牽之曰:“存亡自有大數,非卿一人所支,奈何故自取死!”悌垂涕曰:“仲思,今日是我死日也!且我為兒童時,便為卿家丞相所識拔,常恐不得其死,負名賢知顧。今以身徇社稷,復何道邪!”靚再三牽之,不動,乃流淚放去,行百餘步,顧之,已為晉兵所殺,並斬孫震、沈瑩等七千八百級,吳人大震。

初,詔書使王濬下建平,受杜預節度,至建業,受王渾節度。預至江陵,謂諸將曰:“若濬得建平,則順流長驅,威名已著,不宜令受制於我;若不能克,則無緣得施節度。”濬至西陵,預與之書曰:“足下既摧其西籓,便當徑取建業,討累世之逋寇,釋吳人於塗炭,振旅還都,亦曠世一事也!”濬大悅,表呈預書。及張悌敗死,揚州別駕何惲謂周浚曰:“張悌舉全吳精兵殄滅於此,吳之朝野莫不震懾。今王龍驤既破武昌,乘勝東下,所向輒克,土崩之勢見矣。謂宜速引兵渡江,直指建業,大軍猝至,奪其膽氣,可不戰禽也!”浚善其謀,使白王渾。惲曰:“渾暗於事機,而欲慎己免咎,必不我從。”浚固使白之,渾果曰:“受詔但令屯江北以抗吳軍,不使輕進。貴州雖武,豈能獨平江東乎!今者違命,勝不足多,若其不勝,為罪已重。且詔令龍驤受我節度,但當具君舟楫,一時俱濟耳。”惲曰:“龍驤克萬里之寇,以既成之功來受節度,未之聞也。且明公為上將,見可而進,豈得一一須詔令乎!今乘此渡江,十全必克,何疑何慮而淹留不進!此鄙州上下所以恨恨也。”渾不聽。

王濬自武昌順流徑趣建業,吳主遣遊擊將軍張象帥舟師萬人御之,象眾望旗而降。濬兵甲滿江,旌旗燭天,威勢甚盛,吳人大懼。吳主之嬖臣岑昏,以傾險諛佞,致位九列,好興功役,為眾患苦。及晉兵將至,殿中親近數百人叩頭請於吳主曰:“北軍日近而兵不舉刃,陛下將如之何?”吳主曰:“何故?”對曰:“正坐岑昏耳。”吳主獨言:“若爾,當以奴謝百姓!”眾因曰:“唯!”遂並起收昏。吳主駱驛追止,已屠之矣。

陶浚將討郭馬,至武昌,聞晉兵大入,引兵東還。至建業,吳主引見,問水軍訊息,對曰:“蜀船皆小,今得二萬兵,乘大船以戰,自足破之。”於是合眾,授浚節鉞。明日當發,其夜,眾悉逃潰。

時王渾、王濬及琅邪王亻由皆臨近境,吳司徒何植、建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