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不得不禮。若陛下降魏,魏不裂土以封陛下者,周請身詣京都,以古義爭之。”眾人皆從周議。漢主猶欲入南,狐疑未決。週上疏曰:“南方遠夷之地,平常無所供為,猶數反叛,自丞相亮以兵威逼之,窮乃率從。今若至南,外當拒敵,內供服御,費用張廣,他無所取,耗損諸夷,其叛必矣!”漢主乃遣侍中張紹等奉璽綬以降於艾。北地王諶怒曰:“若理窮力屈,禍敗將及,便當父子君臣背城一戰,同死社稷,以見先帝可也,奈何降乎!”漢主不聽。是日,諶哭於昭烈之廟,先殺妻子,而後自殺。
張紹等見鄧艾於雒,艾大喜,報書褒納。漢主遣太僕蔣顯別敕姜維使降鍾會,又遣尚書郎李虎送士民簿於艾,戶二十八萬,口九十四萬,甲士十萬二千,吏四萬人。艾至成都城北,漢主率太子諸王及群臣六十餘人,面縛輿櫬詣軍門。艾持節解縛焚櫬,延請相見;檢御將士,無得虜略,綏納降附,使復舊業;輒依鄧禹故事,承製拜漢主禪行驃騎將軍,太子奉車、諸王駙馬都尉,漢群司各隨高下拜為王官,或領艾官屬;以師纂領益州刺史,隴西太守牽弘等領蜀中諸郡。艾聞黃皓奸險,收閉,將殺之,皓賂艾左右,卒以得免。
姜維等聞諸葛瞻敗,未知漢主所向,乃引軍東入於巴。鍾會進軍至涪,遣胡烈等追維。維至郪,得漢主敕命,乃令兵悉放仗,送節傳於胡烈,自從東道與廖化、張翼、董厥等同詣會降。將士鹹怒,拔刀斫石。於是諸郡縣圍守皆被漢主敕罷兵降。鍾會厚待姜維等,皆權還其印綬節蓋。吳人聞蜀已亡,乃罷丁奉等兵。吳中書丞吳郡華核詣宮門上表曰:“伏聞成都不守,臣主播越,社稷傾覆,失委附之土,棄貢獻之國,臣以草芥,竊懷不寧。陛下聖仁,恩澤遠撫,卒聞如此,必垂哀悼。臣不勝忡悵之情,謹拜表以聞!”
魏之伐蜀也,吳人或謂襄陽張悌曰:“司馬氏得政以來,大難屢作,百姓未服,今又勞力遠征,敗於不暇,何以能克!”悌曰:“不然。曹操雖功蓋中夏,民畏其威而不懷其德也。丕、睿承之,刑繁役重,東西驅馳,無有寧歲。司馬懿父子累有大功,除其煩苛而布其平惠,為之謀主而救其疾苦,民心歸之亦已久矣。故淮南三叛,而腹心不擾;曹髦之死,四方不動。任賢使能,各盡其心,其本根固矣,奸計立矣。今蜀閹宦專朝,國無政令,而玩戎黷武,民勞卒敝,競於外利,不修守備。彼強弱不同,智算亦勝,因危而伐,殆無不克。噫!彼之得志,我之憂也。”吳人笑其言,至是乃服。
吳人以武陵五溪夷與蜀接界,蜀亡,懼其叛亂,乃以越騎校尉鍾離牧領武陵太守。魏已遣漢葭縣長郭純試守武陵太守,率涪陵民入遷陵界,屯於赤沙,誘動諸夷進攻酉陽,郡中震懼。牧問朝吏曰:“西蜀傾覆,邊境見侵,何以御之?”皆對曰:“今二縣山險,諸夷阻兵,不可以軍驚擾,驚擾則諸夷盤結;宜以漸安,可遣恩信吏宣教慰勞。”牧曰:“不然。外境內侵,誑誘人民,當及其根柢未深而撲取之,此救火貴速之勢也。”敕外趣嚴。撫夷將軍高尚謂牧曰:“昔淵太常督兵五萬,然後討五溪夷。是時劉氏連和,諸夷率化。今既無往日之援,而郭純已據遷陵,而明府欲以三千兵深入,尚未見其利也。”牧曰:“非常之事,何得循舊!”即率所領晨夜進道,緣山險行垂二千里,斬惡民懷異心者魁帥百餘人,及其支黨凡千餘級。純等散走,五溪皆平。
十二月,庚戌,以司徒鄭衝為太保。
壬子,分益州為梁州。
癸丑,特赦益州士民,復除租稅之半五年。
乙卯,以鄧艾為太尉,增邑二萬戶;鍾會為司徒,增邑萬戶。
皇太后郭氏殂。
鄧艾在成都,頗自矜伐,謂蜀士大夫曰:“諸君賴遭艾,故得有今日耳。如遇吳漢之徒,已殄滅矣。”艾以書言於晉公昭曰:“兵有先聲而後實者,今因平蜀之勢以乘吳,吳人震恐,席捲之時也。然大舉之後,將士疲勞,不可使用,且徐緩之。留隴右兵二萬人、蜀兵二萬人,煮鹽興冶,為軍農要用,並作舟船,豫為順流之事。然後發使告以利害,吳必歸化,可不徵而定也。今宜厚劉禪以致孫休,封禪為扶風王,錫其資財,供其左右,郡有董卓塢,為之宮舍,爵其子為公侯,食郡內縣,以顯歸命之寵;開廣陵、城陽以待吳人,則畏威懷德,望風而從矣!”昭使監軍衛瓘諭艾:“事當須報,不宜輒行。”艾重言曰:“銜命徵行,奉指授之策,元惡既服,至於承製拜假,以安初附,謂合權宜。今蜀舉眾歸命,地盡南海,東接吳、會,宜早鎮定。若待國命,往復道途,延引日月。《春秋》之義,‘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