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晦與徐羨之、傅亮為自全之計,以為晦據上流,而檀道濟鎮廣陵,各有強兵,足以制朝廷;羨之、亮居中秉權,可得持久。及聞道濟帥眾來上,惶懼無計。
道濟既至,與到彥之軍合,牽艦緣岸。晦始見艦數不多,輕之,不即出戰。至晚,因風帆上,前後連咽;西人離沮,無復鬥心,戊辰,臺軍至,忌置洲尾,列艦過江,晦軍一時皆潰。晦夜出,投巴陵,得小船還江陵。
先是,帝遣雍州刺史劉粹自陸道帥步騎襲江陵,至沙橋;周超帥萬餘人逆戰,大破之,士眾傷死者過半。俄而晦敗問至。初,晦以粹善,以粹子曠之為參軍;帝疑之,王弘曰:“粹無私,必無憂也。”及受命南討,一無所顧,帝以此嘉之。晦亦不殺曠之,遣還粹所。
丙子,帝自蕪湖東還。
晦至江陵,無它處分,唯愧謝周超而已。其夜,超舍軍單舸詣到彥之降。晦從散略盡,乃攜其弟遯等七騎北走。遯肥壯,不能乘馬,晦每待之,行不得速。己卯,至安陸延頭,為戍主光順之所執,檻送建康。
到彥之至馬頭,何承天自歸。彥之因監荊州府事,以周超為參軍;劉粹以沙橋之敗告,乃執之。於是誅晦、�爵、遯及其兄弟之子,並同黨孔延秀、周超等。晦女彭城王妃被髮徒跣,與晦訣曰:“大丈夫當橫屍戰場,奈何狼藉都市!”庾登之以無任,免官禁錮;何承天及南蠻行參軍新興王玄謨等皆見原。晦之走也,左右皆棄之。唯延陵蓋追隨不捨,帝以蓋為鎮軍功曹督護。
晦之起兵,引魏南蠻校尉王慧龍為授。慧龍帥眾一萬拔思陵戍,進圍項城。聞晦敗,乃退。
益州刺史張茂度受詔襲江陵;晦敗,茂度軍始至白帝。議者疑茂度有貳心,帝以茂度弟邵有誠節,赦不問,使還。
三月,辛己,帝還建康,徵謝靈運為秘書監,顏延之為中書侍郎,賞遇甚厚。
帝以慧琳道人善談論,因與議朝廷大事,遂參權要,賓客輻湊,門車常有數十兩,四方贈賂相系,方筵七八,座上恆滿。琳著高屐,披貂裘,置通呈、書佐。會稽孔覬嘗詣之,遇賓客填咽,暄涼而已。覬慨然曰:“遂有黑衣宰相,可謂冠屨失所矣!”
夏,五月,乙未,以檀道濟為徵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到彥之為南豫州刺史。遣散騎常待袁渝等十六人分行諸州郡縣,觀察吏政,訪求民隱;又使郡縣各言損益。丙午,上臨延賢堂聽訟,自是每歲三訊。
左僕射王敬弘,性恬淡,有重名;關署文案,初不省讀。嘗預聽訟,上問以疑獄,敬弘不對。上變色,問左右:“何故不以訊牒副僕射?”敬弘曰:“臣乃得訊牒讀之,正自不解。”上甚不悅,雖加禮敬,不復以時務及之。
六月,以右衛將軍王華為中護軍,待中如故。華以王弘輔政,王曇首為上所親任,與己相埒,自謂力用不盡,每嘆息曰:“宰相頓有數人,天下何由得治!”是時,宰相無常官,唯人主所與議論政事、委以機密者,皆宰相也,故華有是言。亦有任侍中而不為宰相者;然尚書令、僕,中書監、令,侍中,侍郎,給事中,皆當時要官也。
華與劉湛、王曇首、殷景仁俱為侍中,風力局幹,冠冕一時。上嘗與四人於合殿宴飲,甚悅。既罷出,上目遂良久,嘆曰:“此四賢,一時之秀,同管喉唇,恐後世難繼也!”
黃門侍郎謝弘微與華等皆上所重,當時號曰五臣。弘微,琰之從孫也。精神端審,時然後言,婢僕之前不妄語笑,由是尊卑大小,敬之若神。從叔混特重之,常曰:“微子異不傷物,同不害正,吾無間然。”
上欲封王曇首、王華等,拊御床曰:“此坐非卿兄弟,無復今日。”因出封詔以示之。曇首固辭曰:“近日之事,賴陛下英明,罪人斯得。臣等豈可因國之災以為身幸!”上乃止。
魏主詔問公卿:“今當用兵,赫連、蠕蠕,二國何先?”長孫嵩、長孫翰、奚斤皆曰:“赫連土著,未能為患。不如先伐蠕蠕,若追而及之,可以大獲;不及則獵於陰山,取其禽獸皮角以充軍實。”太常崔浩曰:“蠕蠕鳥集獸逃,舉大眾追之則不能及,輕兵追之又不足以制敵。赫連氏土地不過千里,政刑殘虐,人神所棄,宜先伐之。”尚書劉絜、武京候安原請先伐燕。於是魏主自雲中西巡至五原,因畋於陰山,東至和兜山。秋,八月,還平城。
詔殿中將軍吉恆聘於魏。燕太子永卒,立次子翼為太子。
秦王熾磐伐河西,至廉川,遣太子暮末等步騎三萬攻西安,不克,又攻番禾。河西王蒙遜發兵御之,用遣使說夏主,使乘虛襲枹罕。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