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有夢,以舞為祭,剪紙眾生,塗繪萬物。
秀者神悅,賜福永道,莠者靈惡,一念空滅。
這,就是祭舞。
此刻隨著雙子峰內老者在這反噬中的滅亡,和他一同消散的,還有這場失敗的祭舞所產生的一切舞蝶。
這些舞蝶吞噬了他的血肉後,融在了天地間,不見蹤跡,使眾生萬物,得以清明。
而對於未央山脈的眾生來說,清醒……或許並非一種幸福。
不被安排的人生,可能帶來的是更多的迷茫。
放眼看去,從山下的城池開始,這場迷茫如同風暴橫掃,將城池淹沒。
城池內,凡俗也好,修士也罷,都在清醒的一刻,沉默了。
有的夫妻,有的朋友,有的親人,有的師徒,他們之間彼此望著對方,神色內複雜取代了茫然,他們彼此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因曾經不認識,被賦予了角色從而在一起,熟悉的是這段記憶並未消失,而茫然的是在清醒之後,又該何去何從。
城池如此,宗門這樣,一個個家族更是這般,風暴席捲了整個未央山脈,將一切籠罩。
有的人選擇了離開,永遠的不再回這個讓他們感覺驚恐與荒誕之地。
這其中更多是外來者。
但實際上未央山脈的絕大多數眾生其實從出生就在這裡,他們的命運在嬰兒時期就被改變。
甚至繼續追朔,他們的祖祖輩輩,都是如此。
他們習慣了人生被安排,習慣了一切都是被既定了軌跡,甚至這種習慣已經成為了本能,因為在沒有甦醒之前,他們根本就不知曉真相。
在他們的認識裡,天地並沒有變化,人生也是正常。
就如同被關在牢籠裡,當有一天牢籠被開啟,可他們……還會選擇在牢籠內。
甚至他們的心中,為了加固自己的思緒,會去產生一些質疑,質疑這所謂的夢醒,是一場騙局。
以此來證明,自己從始至終的清醒。
這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悲哀。
許青默然。
此刻的他,藉助隊長前世身所在的藍色冰棺,藉助其內的權杖之力,他的神念覆蓋了整個未央山脈。
這使得他清晰的感知到了來自眾生的思緒。
最終,許青和隊長,選擇了離開。
臨走前,隊長也感受到了這一切,嘆了口氣。
“這些從出生開始就在這裡,祖祖輩輩都在此地生存的眾生,即便是夢醒,可還是與夢中沒什麼區別。”
“他們會繼續生活在這裡,與之前一樣,沒有變化。”
“小阿青,走吧……或許對他們來說,我們的出現,是一種打擾。”
隊長搖頭,收起了自己的冰棺,向著天空走去,數步後停頓,轉頭看向許青。
許青深吸口氣,收回感知,走向隊長。
二人在蒼穹默默的離開,直至在陰陽花間宗外,他們的腳步一頓。
吳劍巫,在那裡。
此刻的陰陽花間宗已經十不存五,山體崩塌,靈池也在這塵埃裡汙濁,而宗門的弟子在清醒後離開了大半。
唯有本就是這裡出生的修士,沉默的坐在碎亂的山石上,思緒很亂。
而吳劍巫的身影,呆呆的站在山下,他的前方是步步走遠的雲霞子。
晚霞的天空帶著落幕之意,給人一種壓抑之感,如此刻他的心,也如此刻雲霞子的複雜。
吳劍巫怔怔的望著雲霞子的身影,心底難言。
在感受此地發生的劇變後,他第一時間跑回這裡,看到了山體的坍塌,看到了四周的混亂,也看到了雲霞子。
他曾吟詩,但對方彷彿聽不懂了,從始至終,沒有去看他一眼。
這讓吳劍巫的滿心苦澀,此刻凝望對方的背影,他忽然大聲開口。
“天黑大風吹雲嵐,日明微雨我有傘!”
吳劍巫的聲音傳入天地,落在了雲霞子的耳邊,只是雲霞子的腳步沒有任何停頓,也沒有回頭,最終遠去,不見蹤跡。
吳劍巫失魂落魄,退後幾步坐在了一旁。
許青和隊長默默走來,看著吳劍巫神情上的闇然,許青抬手給了吳劍巫一壺酒,他覺得這一刻的吳劍巫,應該是想要喝酒。
吳劍巫顫抖的接過,喝了一大口後眼睛有點紅,喃喃低語。
“她根本就聽不懂,都是假的!”
隊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