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嚇得不敢睡覺的小女孩。
如今,一個不張嘴就露牙的老頭坐在旁邊,她卻心如止水,毫無波瀾。
她的心早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容器,裡面只裝著一樣東西,那就是復仇的執念。
第二隻成型怨靈出場的時候,聲勢倒是頗為浩大。黑風林中飛沙走石,好不令人心驚。
差點兒把魚初月的樹皮牌給吹跑了。
結果卻是雷聲大雨點小,還沒等到它徹底擺開攻擊陣形,第一位牌友便拖著條黑霧長尾巴,怒氣衝衝地殺了過去,半炷香之後,魚初月面前端端正正坐了兩個老頭。
“三缺一!叫上朋友啊!”她唉聲嘆氣。
兩個老頭分頭掠進黑林子,很快便拎來了一個小老太,湊齊了一桌。
魚初月微笑著,開始分牌。
怨,既然是人生前壞習氣凝聚而成,這‘賭’字,必佔大頭。
分完了牌,她拍了拍身邊那一疊符紙。
“諸位,打牌沒有彩頭,那可是世間最沒勁的事情。喏,那邊那個寶貝燈看見沒有,這麼多人圍著搶的那個!那寶貝,便是我拿出的彩頭,誰是最終贏家,誰便把它抱回家!怎麼樣,有意思吧?”
說完了好處,她話鋒一轉:“當然,輸家也得有懲罰,賭注越大越有趣大家都懂的哈。看到這個符紙沒有,輸一局,自覺照腦門上貼一張,相互監督,誰也不得抵賴。”
“來……來……來……”
“後面來的請自覺排隊!”魚初月把雙手合成個喇叭,震聲吼了一嗓子。
……
樹林外。
朱顏單手掐訣,主持陣法。
“越聚越多了。奇怪,為何這些怨靈都聚在陣心一動不動,毫無攻擊的跡象……”
她的指尖挑著一尺見方的光影陣圖,只見黑色的成型怨靈們極為老實靠地聚於陣心,代表魚初月的那粒紅色小光點亦是平平靜靜,被諸多怨靈包圍,卻是八風不動。
宗內弟子嚴禁進入試練場,朱顏三人看著陣圖,百思不解。
“她是不是投錯宗門了?”林憐憐眼角亂跳,“我怎麼覺著,這個魚初月倒是更適合做佛修?”
的確,只有在佛子超度的時候,怨靈才會這般安靜老實。
白景龍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此子怕是身負佛骨,入我天極宗浪費了!我可為她作保,送她直入無量天。”
朱顏憶及魚夫子為她解惑的模樣,嘴角不禁連抽了三五下。
那是佛性?她怎麼一點兒都不相信。
只見那陣圖之上,安靜如雞的怨靈們,一隻接一隻煙消雲散了。
“果然是個天生的佛子!”白景龍激動不已,“沒想到,有生之年,竟有機會送佛歸西,真是善哉善哉!”
朱顏:“……”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
默了半晌,她坦言:“其實,我贈了魚初月許多淨化符。”
林憐憐直搖頭:“即便有淨化符,怨靈也絕無可能停在原地等人去貼呀!這其中必有蹊蹺。我是覺著白師兄說得對,不能耽擱了天生佛子,還是送她去無量天比較妥當。”
這般說著,林憐憐又朝白景龍身邊湊了湊,向他遞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表示二人是站在同一陣線的。
朱顏抿抿唇,垂目去看,只見陣圖之上,代表成型怨靈的黑點仍在不斷消失。
“白師兄,我們先去稟報師父!”林憐憐興奮地扯了扯白景龍的衣袖。
白景龍微覺不妥,面露遲疑。
林憐憐撒嬌道:“只是一起回宗而已,朱師姐一定不會生氣的吧!”
她沒有料到的是,在魚夫子的指導下,如今的朱顏早已先一步看穿了她的伎倆。
就在林憐憐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朱顏貼在白景龍的身後,用一模一樣的語速和語調也說了一句——“只是一起回宗而已,朱師姐一定不會生氣的吧!”
一字不差,一輕一重的聲音,在同一時刻,迴盪在白景龍的耳畔。
白景龍睜大了眼睛,嘴唇剛一抖,便聽到朱顏在身後陰惻惻地補了一句——“生氣就是小心眼,妒婦,要來何用?”
他此刻正面對著林憐憐。
雖然林憐憐並沒有說後面這句話,但在朱顏的精準翻譯之下,白景龍竟從林憐憐的眼神裡清清楚楚地讀出了這個意思。
一時之間,白景龍如遭驚雷灌頂,寒毛倒豎。
心臟重重在胸腔裡蹦了一下。他急急轉頭,望向朱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