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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五八十”工程即“七五期間縣城建設五條三縱兩橫的千米的商貿大道,八個億元鄉鎮,新建和改建十個億元產值大型企業。”鄭天良覺得馬壩鄉是全省十強鄉鎮第六位了,一萬三千畝耕地、大小十三個鄉鎮企業,工農業最高產值不過九千多萬,而其他鄉鎮只有兩三千萬,五年翻個番還要拐個彎,只能是一種想象而已;縣城人口一萬人不到,五條千米商貿大道全部開張只能是有場無市的結局,城建拆遷重建資金更是無法落實,而在這個交通並不佔優勢的小縣城建十個億元企業更是異想天開。縣長辦公會上,黃以恆一再強調,改革是一場革命要有勇氣要有決心,有條件要上,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鄭天良說:“這是大躍進的做法,根本不是什麼改革。”黃以恆儘可能心平氣和地說:“馬壩鄉已經接近億元了,全縣二十八個鄉鎮用五年時間還沒有四分之一能趕上現在的馬壩嗎?同志們再想一想,五條商貿大道建成後,築巢引鳳,兩年免稅,三年減稅,提供優惠政策,鄉鎮和外地的商販們還不來嗎,可以提前發售商鋪,將資金先拿過來建設,這叫借船下海借雞下蛋。十個億元企業,我們努力一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現在有許多新專案在等待開發,我們到省裡跑資金,到銀行去貸資金,沒有什麼過不去的火焰山,錯過了機會,我們就有愧於時代,有愧於人民的重託。說句心裡話,幹不出成績來,我們這屆政府對上對下對自己都交待不過去。老鄭,你說呢?”

黃以恆在鄭天良任副縣長後,改稱鄭天良“老鄭”,以前稱“鄭書記”,是上級對下級的尊重,是對鄭天良沒有提拔的一種安慰,現在則沒有必要了。鄭天良將沒抽完的煙按進菸缸裡,煙燻得他的鼻子和眼睛緊湊了起來,他說:“作為討論意見,我發表的是個人看法,我希望在人大透過前,要找專家權威充分論證,我們除了熱情之外,剩下的就是對專業論證的無知和盲目。”

其他幾位副縣長都說,黃以恆同志的“五八十”工程是具有戰略眼光的,是我縣未來五年方向性的發展規劃,他們都很圓滑地說:“專家對規劃的論證是可以的,區域性的細節在專家指導下也是可以進行調整的,但整體的發展框架不應該有什麼變動。”

黃以恆聽到其他副縣長的態度和立場基本比較鮮明,也就很民主地對鄭天良說:“老鄭呀,七五規劃還在討論過程中,你的一些意見還是很值得我思考的,我們也應該充分發揚民主,集思廣益,避免走彎路和多交學費。有些問題,私下我再跟你交換意見。怎麼樣?”

黃以恆對鄭天良在公開場合下一向是很尊重的,儘管改稱“老鄭”,但外界的人都能看出來黃以恆是一個禮賢下士的縣長,他的身上從來看不到年輕幹部的張狂和不可一世,即使是一些很權威的決定和嚴厲的舉措,在他的手中也會以和風細雨的方式出現。其實這就是領導幹部的一個重要素質,即協調能力和領導藝術。倒是大多數人發現鄭天良有些自命不凡,居功自傲,對黃以恆縣長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有些事不要你說出來,大家憑鼻子都能嗅出來。

鄭天良走在縣委大院裡每天接受著各部門下級的恭維和尊敬,“鄭縣長早!”“鄭縣長吃過飯了?”他夢遊一樣地嗯哈著,心裡卻想著自己能做些什麼,他發覺自己做不了什麼,因為副縣長是協助縣長分管一攤子工作,而不是由自己來決定一攤子工作。以前在鄉里沒有體會到副職的被動角色,現在他真有些感到還不如到鄉鎮去幹一把手,大學剛畢業雖當過兩年公社副書記,但那時除了大批判外,實際上是沒多少事幹的。多少年後,他才知道,有的人只適合幹一把手,而有的人就一輩子只能是幹副手,因為你就是副手的料。鄭天良當助手很彆扭,工作起來就像一個剽悍的拳擊手始終向空氣出拳,用不上力。

他對工業很感興趣,這都是因為合和醬菜為他建立起的自信,所以他經常往各企業跑,縣直企業的形勢非常糟糕,主要問題是技術力量嚴重不足,經營觀念保守滯後,生產管理隨心所欲。他跟黃以恆交換了這些意見,黃以恆說:“你說的很正確,這是全國性的普遍問題,抓住了這些問題,工作就是有的放矢了。所以你的調研是很重要的。”鄭天良聽了這些話很不舒服,他覺得黃以恆的話說了等於沒說,表揚卻又像批評,既然“發現的很重要”,重要的卻又是“全國性的普遍性的問題”,這就像一個人說“人活著血液是流動的”,這一發現當然是重要的,但由於是普遍的大家都知道的道理,所以也是毫無意義的,是一句重要的廢話。鄭天良感到跟黃以恆工作有點猜謎一樣的費力。

他對分管的商貿這一塊過問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