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馬上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她抱起瑪莎,拿了些必需的東西,把瑪莎父母的照片從牆上取下來,然後逃出列寧格勒,去了鄉下。這是瑪麗婭第一次走運,那年月許多孩子不僅失去了父母,還失去了自己的名字。他們被給予新的名字以加快“再教育的程序”。
戰前不久,瑪莎已經十幾歲了,她奶奶領著她離開列寧格勒地區,投奔了西伯利亞的遠房親戚。這是瑪麗婭第二次走運,因為那時人們正從外地湧向列寧格勒,而後來都餓死了。
但她同奶奶去了西伯利亞這才倖免於難。
瑪莎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加入少先隊、共青團,與其他孩子們一起學習朗誦歌頌祖國的豪言壯語:“為了我們幸福的童年,謝謝您,親愛的國家。”至於父母,她當他們已經死了。直到奶奶臨死前,才把爸爸媽媽的事情告訴她。那已是斯大林以後的時代。瑪麗婭急忙跑去打聽,而他們告訴她:她的父母已經遷居,現在某某地方。她立即動身去找他們,發現他們還活著,只是活得很慘。從勞改營出來後他們也找過她。他倆先後死在她的懷裡。
但瑪麗婭自感很幸福,因為她畢竟見到了父母,而且他們死在家裡溫暖的床上,而不是勞改營的鋪上。
瑪麗婭嫁給了一個挺漂亮的小夥子,但卻是一樁不幸的婚姻。他是酒鬼,經常往死裡打她。當她談起離婚時他便以殺死她相威脅。瑪麗婭嚇壞了,因此只好跟他將就著過。但幸運的是:丈夫勾搭上一個漂亮的鄰居並因而拋棄了她。
瑪麗婭在火車上當乘務員。工資很少,所以她跟其他乘務員一樣在長途列車上想法賺點錢:從南方帶來水果,從列寧格勒帶走衣物、汽車零件、半導體以及其它一些在喬治亞和亞美尼亞不可能買到的東西。一次她所在的那次列車遭到檢查,看她們是否投機倒把。瑪麗婭帶了一袋橘子。她決定把它藏在兩節車廂之間的平臺上。車開著她就開啟了車門,然後走到外面的平臺上,並把袋子掛在了那兒。恰在此時列車來了急剎閘,她飛了起來。但她很幸運。她手裡摸著袋子沒鬆手,而袋子掛住了門把手,這才沒把她甩出去。她嚴重致殘,但橘子口袋卻救了她一命。有人從窗戶中看到了發生的事情,並拉響了報警器。
“再有一分鐘,”瑪麗婭事後說,“我就會鬆手掉到車輪子底下去。因為我馬上就要失去知覺。”
也就是說,她是幸運的瑪麗婭。
她被送到了醫院。她躺在那兒,想著如果他們發現她出事的原因——全是因為那袋她想倒賣的橘子——她就會丟掉養老金。但一位也是乘務員的朋友悄悄告訴她,趁亂之機,一位手疾眼快的乘客偷走了那袋橘子,這樣瑪麗婭就安全了。由於工傷致殘,她得到了一份不錯的養老金。另外鐵路上為照顧她這個殘廢人還在列寧格勒給了她一間房子,有八平方米。
真是幸運的瑪麗婭。
瑪麗婭有固定的養老金,雖說一條腿有點痛,但卻拖累不著任何人,而且任何人也不依賴她。但後來鄰居們突然告到民兵那兒,說她是個酒鬼,應該把她趕出去,把房子讓給“誠實,不喝酒而且處境困難的勞動者。”瑪麗婭被帶去檢查並被宣佈為酒鬼。但念她是個殘廢工人,他們沒趕她出去,而是開始給她治療。
她在醫院呆了三個月,然後宣佈治癒,並被送回了家。回家發現有三個月的養老金在等著她,她立即買了件不錯的冬大衣,而剩下的錢又喝了酒,三個月的治療白費了。從此,每當要買什麼東西或是沒錢花的時候,她就鎮定地走到戒毒辦公室告訴他們說:“我想治療酗酒症。送我去醫院。”
於是他們照辦了,而她的錢又攢下了。這就是我們的瑪麗婭。她看上去很慘,但如果一個人說她自己生來就是幸運的人,你怎麼能不相信她呢?
大夥兒講故事時,我一邊兒聽,一邊琢磨著:生活中有好事也有壞事,連我們自己都有時好有時壞,是善與惡的混合體,這一點咱們應當承認。每個人的生活中都有過幸福的時光。真的,咱們都有自己的幸福。阿爾賓娜確實有過不幸的遭遇,可你們看她呀——長得多好看。漂亮得象個洋娃娃。
對咱們來說,能出一次國都是莫大的幸福,可她呢,幾乎遊遍了全世界。她多有福氣埃拉麗莎與愛瑪她們倆呢,簡直比男人還要強;正因為這一點,她們要想找個合適的男人就不那麼容易了。可她們已經決定生個孩子自己過了;況且她們都有著自己喜愛而又令人羨慕、尊敬的職業,誰能說她們不幸福呢?
吉娜就更不用提了,她所面臨的是最大的幸福。她同伊格爾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