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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潘雅湛原本想說些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沒說了。

這時李正棋也回來了,幾人再客氣地說了幾句話,就道別離開餐廳,各回各處去了。

第四章

「同學會?」童瑤輕輕問著,語調有些飄,眼神有些恍惚。

「嗯,已經訂好時間,就在十一月的第二個週末晚上。你願意的話,到時就一起去。雖然是三年一班的同學會但也應該有你認識的人吧?」

潘雅湛對自己妻子高中時期的印象非常淡薄。只知道是個成績還不錯的女同學,但倒沒有好到可以升調到他們這個資優班。

「應該有幾個認識的吧。」她幾個國中同學確實也在三年一班,但沒什麼交情,除此之外,也有社團活動認識的。「不過,你希望我去嗎?」

潘雅湛聞言,停下正在翻閱高中畢業紀念冊的手,抬頭看她。

童瑤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正在整理一些剛洗好的夏衣。現在已經秋天了,雖然天氣還是有點熱,但可以先收一部分的夏衣起來了。收好了夏衣,秋冬的衣服也該整理出來,尤其是孩子的衣服得早早送過去,天氣通常說變就變,總不能教他們冷到。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不希望你去?」他淡淡問。

她仍沒抬頭,輕道:「你這十年來沒有踉高中同學聯絡,不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當年發生了那件事嗎?」童瑤是在大學開學後第三天發現意外懷孕的,然後姑媽鬧到他家去。

慶幸那時大家己經畢業,早己天南地北地奔向各自考中的大學,正忙亂得不可開交,所以沒有一個同學發現他與她之間出了這樣嚴重的狀況。那時他已經出發前去美國就學了,所以兩家人就跑到美國解決這件事。他們是在美面結婚的,然後她休學,就此留在美國待產……但孩子沒幾天就流掉了。於是不用待產了,改陪讀。

那時雖然想離婚,卻逃避著回臺灣的可能性,才會一直沉默,最卮什麼也沒說,安安靜靜地宅著,像只會呼吸的傢俱。

如果回臺灣繼續學業,就必定要見到踉她考到同一個學校的姐妹淘們,而她不願意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見她們她的人生走得太糟糕,慘不忍睹,無顏見人。

她想,潘雅湛的心情也差不多是相同的吧?

「當年或許有一點介意。」他承認。「但現在我們都結婚十年了,你是我的妻子,在每一個需要攜伴的場合,拔身邊的位置就是你的,再理所當然不過。所以我邀請你一起去,很正常;而你的及應,卻不能說正常了,你在逃避什麼?」

他邊說著,同時在紀念冊上搜尋著什麼,眼光很快在一排排大頭照上掃視而過。終於,在標示著「三年五班」的大頭照上,笫一排、第三位,看到了一張清麗而熟悉的面孔。

他們這一屆的畢業紀念冊內容編輯,他有參與一部分,所以知道每一個畢業生除了繳交一張大頭照外,還可另外提供一張到兩張的生活照,然後允許每個人在生活照下方留下幾句話,必須是手寫的,內容不限,可以是知名的世界格言,也可以是生活的牢騷打屁,只要不違善良風俗尺度,不管寫得多扯都不會被馬賽克掉。這是他們一票學生會的幹部向學校爭取來的,得來不易,所以每個人都努力絞盡腦汁地大鳴大放,企圖出奇制勝。

那是個拍藝術寫真集的年代。幾乎每個女生都會跑到攝影沙龍去拍一些美麗精緻的照片來提供給校方放進紀念冊裡。再怎麼長相平凡的女孩子,只要好好化個妝,請攝影師挑個好角度,後製時再人工修飾一番,都會成為頗有幾分姿色的美女。

如果不計較十年前那己經算是過時土氣的化妝術的話,每個女孩子看起來確實都還滿可入目的。

而她是少數沒有提供藝術照的女孩之一,她就放了一張簡單的校園制服照,站在爬滿紫藤花的花架旁,歡手環臂而立,站得筆直亭然,臉上勾著一抹淺淡的笑,下巴微揚,看起來有點神氣有點挑釁一這大概是為了應付班長追討生活照而隨便叫人拍出來的吧?瞧這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我沒有在逃避什麼。我只是想,你或許不希望在同學會上被問起我們結婚的原因。」

「那會很難啟齒嗎?再說,對這些十年沒有聯絡的同學,滿足他們基本的好奇心即可,卻無須當真說得鉅細靡遺。交情沒有好到那分上。」他的妻子雖然一直是家庭主婦,但從來不是個好說話的人,甚至可以說非常擅於使用春秋筆法去形容事件的發生,當她存心想敷衍時,就會做到。

他看了看冊子上她的照片,然後再抬頭望瞭望她。暗自比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