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報酬,可又因為吃了苦頭,就又恨全世界,以及那踢它的人。”
“換句話說,我一定要希望有埃德加·林惇的大藍眼睛和平坦的額頭才行,”他回答,“我真心願望——可那也不會幫助我得到那些。”
“只要有了好心,就會使你有張好看的臉,我的孩子,”我接著說,“哪怕你是一個真正的黑人;而一顆壞心就會把最漂亮的臉變得比醜還要糟。現在我們洗呀,梳呀,鬧彆扭呀,都搞完啦。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挺漂亮?我要告訴你,我可覺得你簡直像一個化裝的王子哩。誰知道呢?也許你父親是中國的皇帝,你母親是個印度皇后,他們倆中間一個人只要用一個星期的收入,就能把呼嘯山莊和畫眉田莊一塊買過來?而你是被惡毒的水手綁了票,才帶到英國來的。如果我處在你的地位,我就要對我的出身編造出很高的奇想。而且一想到我曾經是什麼人,就可以給我勇氣和尊嚴來抵得住一個小農場主的壓迫!”
我就這樣喋喋不休地扯下去,希刺克厲夫漸漸地消除了他的不快,開始表現得挺快樂了。這時我們的談話一下子被一陣從大路上傳來進了院子的轔轔車聲打斷了。他跑到視窗,我跑到了院子裡,剛好看見林惇兄妹倆從家用馬車中走下來,裹著大氅皮裘,恩蕭們也從他們的馬上下來,他們在冬天常常騎馬去教堂的。凱瑟琳一手牽著一個孩子,把他們帶到大廳裡,安置在火爐前,他們的白臉很快地有了血色。
我催我的同伴現在要趕快收拾,還要顯得和和氣氣,他心甘情願地順從了。可是倒楣的是,他一開啟從廚房透過來的這邊門,辛德雷也正開啟另一邊門。他們碰上了,主人一看見他又幹淨又愉快的樣子就冒火了——或者,也許因為一心要對林惇夫人守信用吧——猛然一下把他推回去,而且生氣地叫約瑟夫,“不許這傢伙進這間屋子——把他送到閣樓裡去,等午飯吃過再說。要是讓他跟他們在一起待上一分鐘,他就要用手指頭塞到果醬蛋糕裡去,還會偷水果哩。
“不會的,先生,”我忍不住搭腔了,“他什麼也不會碰的,他不會的。而且我猜想他一定和我們一樣也有他那份點心。”
“要是在天黑以前我在樓下捉到他,就叫他嚐嚐我的巴掌,”辛德雷吼著。“滾,你這流氓!什麼?你打算作個花花公子麼,是不是;等我抓住那些漂亮的捲髮——瞧瞧我會不會把它再拉長一點!”
“那已經夠長的啦,”林惇少爺說,從門口偷瞧,“我奇怪這些頭髮沒讓他頭疼。耷拉到他的眼睛上面像馬鬃似的!‘他說這話並沒有侮辱他的想法。可是希刺克厲夫的暴性子卻不準備忍受在那時候甚至似乎已經當作情敵來痛恨的那人的傲慢表現。他抓起一盆熱蘋果醬,這是他順手抓到的頭一件東西,把它整個向說話的人的臉上和脖子上潑去。那個人立刻哭喊起來,伊莎貝拉和凱瑟琳都連忙跑到這邊兒來。恩蕭先生馬上抓起這個罪犯,把他送到他臥房裡去。毫無疑問,他在那兒採用了一種粗暴的治療法壓下那一陣憤怒,因為他回來時臉挺紅而且喘著氣。我拿起擦碗布,惡狠狠地揩著埃德加的鼻子和嘴,說這是他多管閒事的報應。他的妹妹開始哭著要回家,凱蒂站在那裡驚慌失措,為這一切羞得臉紅。
“你不應該跟他說話!”她教訓著林惇少爺,“他脾氣不好,現在你把這一趟拜訪搞糟糕啦。他還要挨鞭子,我可不願意他挨鞭子!我吃不下飯啦。你幹嗎跟他說話呢,埃德加?”
“我沒有,”這個少年抽泣著,從我手裡掙脫出來,用他的白麻紗手絹結束剩餘的清潔工作。“我答應過媽媽我一句話也不跟他說,我沒有說。”
“好啦,別哭啦,”凱瑟琳輕蔑地回答,“你並沒有被人殺死。別再淘氣了。我哥哥來啦,安靜些!噓,伊莎貝拉!有人傷著你了嗎?”
“喏,喏,孩子們——坐到你們的位子上去吧!”辛德雷匆匆忙忙進來喊著。“那個小畜生倒把我搞得挺暖和。下一回,埃德加少爺,就用你自己的拳頭打吧——那會使你開胃的!”
一瞅見這香味四溢的筵席,這小小的一夥人又安定下來。他們在騎馬之後已經餓了,而且那點氣也容易平下來,因為他們並沒有受到什麼真正的傷害。恩蕭先生切著大盤的肉,女主人的談笑風生使他們高興起來。我站在她椅子背後侍候著,而且很難過地看著凱瑟琳,她毫無眼淚的眼睛帶著漠然的神氣,開始切她面前的鵝翅膀。
“沒心肝的孩子,”我心想,“她多麼輕易地就把她從前遊伴的苦惱給撇開啦。我沒法想象她竟是這麼自私。”
她拿起一口吃的送到嘴邊,隨後